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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月不知道信念崩塌是何种滋味,只觉得这阵风刮得他心都在冷。

过了许久,轻风都站不住了,马蹄来回踩踏着,霍显才说:“先回府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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疫病持续的这些日子,霍府也死气沉沉,没了采买的乐趣,连小丫鬟们都闷得慌,只能蹲在檐下打络子,嘘声道:“今儿嬷嬷让我去给主君送饭,那个清河坊,简直就是乱葬岗,委实吓人。唉,这疫病何时能过去,雨也不停,真闹心。”

姬玉落对窗听着,问红霜道:“外头什么情况?”

红霜说:“锦衣卫防范得当,疫病多圈在了清河坊那一带,相比之下,长生殿的事闹得更大些,这些人本就处在水深火热里,一听皇帝修行宫,都疯了似的,聚众闹事,连锦衣卫都打呢。”

姬玉落沉吟片刻,说:“这事是主上做的吧。”

户部出事,她第一个想到的就是沈青鲤,想到沈青鲤在秦威府上偷的那些东西,此事与他脱不了干系,但这么大的事,幕后之人只可能是谢宿白。

红霜垂头,“主上派奴婢护小姐安危,其余事便不再同奴婢多说了。”

姬玉落没应声,不知信了没信,她支颐看着窗外,忍不住去想谢宿白。

那人生了一副谪仙似的皮囊,说话也温温淡淡,他烹茶、弹琴、看书,一举一动都清雅至极,姬玉落刚认识他的时候,就将他错当成一个神仙君子。

可谢宿白不是,她见过他眼底的阴鸷汹涌,像是戴着镣铐的魔鬼,灵魂被囚在地狱深处,张牙舞爪,却又相当沉寂。

而他之所以会露出那样的神色,是因为她无意间看到了他的腿。

不像他的脸那般白玉无瑕,那双腿丑陋可怖,皮肉都被烧成了狰狞的颜色,一道道叠加的疤痕像是无数个沟壑,就是那些沟壑,把他永远禁锢在轮椅上。

赌场的事引起的是怀瑾太子的传闻,姬玉落原先很不明白,谢宿白平白无故为何针对朝廷,但现在回想那双腿,有些事或许就能想通了。

也就是为何那两幅画的其中一幅,会在霍显这里的原因。

姬玉落神思涣散,忽然一片阴影压了下来,那个数日不见的人忽然出现在她眼前,淋着大雨,腰间还吊着锦衣卫的腰牌,下颔的雨珠一颗一颗有规律地掉落,让人甚至想伸手去接。

不知为何,姬玉落觉得他周身阴沉沉的,但却围绕着一丝破碎的情绪,姬玉落还来不及抓住那是什么,就在他抬手的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他的手指太冷了,拂开她鬓角的碎发时,雨水沾到她脸侧,顺着滑下一道痕迹。

姬玉落甚至都准备好迎接他的质问了,谁料他张口道:“烧着炭火开窗吹风,废炭。”

说着“乓”地一声,窗子就在姬玉落眼前被拍上了。

“……”

作者有话说:

摸了一下,也算是走了1..感情进度。

他俩感情真的很慢,但是会是那种捅破窗户纸后坐火箭的速度(不负责任地乱说

第53章

从门口到湢室, 地上淌了一路的水。

霍显沐浴时,刘嬷嬷来送了姜汤,见姬玉落在, 便叮嘱她看着霍显喝了。

无论霍显在外头是个什么名声, 姬玉落发现刘嬷嬷始终拿他当小孩儿看, 喝了姜汤还要人看着。但她没说什么, 只点头应了声“嗯”。

刘嬷嬷倒也习惯了小夫人冷淡的模样,兀自去收拾了床榻, 只是趁姬玉落不注意时,换了床新被褥, 略薄略小, 出门时抱着换下的被芯,小丫鬟跟在她身后,问:“今夜炭还要减半么?”

刘嬷嬷思忖一瞬,摇头说:“主君忙了好几日, 只怕要受寒, 今夜炭火得足了。”

丫鬟忙点头:“哦哦。”

却仍不解地问:“嬷嬷何须如此?”

刘嬷嬷道:“我自幼瞧着主君长大,托大一些,可以算他半个娘, 他抬抬眼我都能会出两三分意来,他对夫人……啧, 还挺好的,总之你们要上心。”

丫鬟大幅度地点点头。

刘嬷嬷无声叹息。

左右她没见过主君还替谁吩咐过“煮粥不要加红枣”这种话, 也许久没见他老老实实坐在饭堂慢条斯理吃早膳,反正是很稀罕。

她看了一辈子人, 不会看错的。

姜汤散发着一股浓浓的辛辣味, 姬玉落低头凑近闻了闻, 又嫌弃地推开。

她最不喜这种汤汤水水的东西。

须臾,湢室门帘轻响,霍显沐浴后还穿着公服,鞶带也系得很紧,一副还要出门办公的模样。

姬玉落转达道:“刘嬷嬷让你喝了姜汤再歇,天都要黑了,是还去清河坊?”

霍显揉着眉心,一气儿闷了姜汤,“睡会儿再走。”

他说话时人已经挨着床榻了,掀开被褥倒头就躺,姬玉落跟了过去,看他紧闭的眉眼,倦容满面,不由背着手在榻边来回踱了两步,那影子落在霍显脸上,一晃一晃的。

他睁眼看她,眼底尽是红血丝,“要睡就上来,晃什么晃。”

说着往里挪了个空位,翻身又闭眼了。

呼吸绵长,似乎是真睡着了。

姬玉落看着外侧的位置,这还是他头一回肯屈居里侧,毕竟对习武之人来说,外侧才是逃生防御的绝佳之地,看来困倦真的会令人降智。

估计她此时就算拿把刀靠近他颈侧,他都不会有反应。

姬玉落立了许久,想了许多可能,最后什么也没干,竟真就着那一方空位躺了下去。

而当搭上被褥一角时,她不由一怔,眼下还不到睡的时候,她怎么还真上榻了?但此时在弄出动静下床也没必要,姬玉落想了想,干脆闭上眼。

可她毫无困意。

疫病这几日,她一个人霸占这间屋子时想了许多,比起谢宿白与东宫之间的关系,她更惊讶于谢峭与楼盼春的关系。

那个老头,当真半分看不出什么英明神武大将军的模样,这太荒唐了,姬玉落心道,也不是没有猜错的可能……

但她转念一想,其实每回谢峭训她的时候,常常会说“你们一个个,惯不让人省心”,谢宿白简直不要让人太省心,所以除了她,这个“们”字另有其人,只是她从未细想过罢了。

姬玉落念着念着,当真睡了过去。

子时的梆子声自高墙之外传来,霍显睁眼时就看到姬玉落攥着一方被角,没盖在身上,似是懒得同他抢。眼皮也轻轻搭着,檀口微张。

他坐起身子,姬玉落没醒。

他撇开被褥,姬玉落也没醒。

太安静了,静得只听得到她均匀的呼吸声。

霍显侧头看了半响,手肘撑着俯身下去,捻起她睫毛上一根被褥上脱线的金丝,丝线扯到一半,姬玉落就睁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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