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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后悔。

但这一切,大概来不及了。

自己选择的路,无论未来如何,终究得自己走完。

第35章

马车檐角下挂着的流苏在风中晃晃悠悠, 因着有沈永和在场,燕驰野没再直呼沈明烛的名字。

他小声唤:“殿下,殿下?”

过了半晌, 才有一支苍白瘦削的手拂开马车帘幕,露出一双像是刚从睡梦中醒来、还有些迷糊的眼来,“啊,已经到了么?”

燕长宁心头掠过几分疑惑。

习武之人向来耳聪目明,比常人更警惕几分,燕驰野喊了这么多声, 怎么沈明烛才反应过来?

难道明烛的病怎么严重吗?

可是军医不是说,只是轻微的风寒而已吗?

沈永和心里也“咯噔”一下。

燕长宁、燕驰野几人朝夕相处不觉得, 但现在的沈明烛与他记忆里还没出长安的身影相比,实在要瘦了许多。

大抵是漠北贫瘠, 战场伤身, 没关系,他是天子,他有足够的富贵和良药, 可以让他的皇兄万寿无疆。

“已经到长安地界了, 离进城还有最后十里地。”沈永和站在马车下, 仰头看他的兄长。

沈明烛才注意到周围的人有些多了,他疑惑问:“陛下?你们怎么都在这里?”

他后知后觉反应过来他坐在马车上让沈永和站着有点不给皇帝面子,正要动弹,沈永和伸手拦了他一把:“外面风大,你穿着单薄,在车里就好。”

他顿了顿,又答:“朕带百官出城,来迎皇兄。”

天子的动向总是最为受关注的, 他往沈明烛这边来,其他人自然得跟上。

于是百官们便也都听到了这句话,一时心中忽然颇为复杂。

一年前,也是他们这群人,在宫门口迎接沈永和。

那天沈明烛形单影只,掌心的血洒了一地,无一人关心。在他被押解入狱时,也无一人为他仗义执言。

他们只围簇在毫发无损的沈永和身边,担心他受惊。

任由这份强烈的对比倒映在沈明烛眼底,像是赤裸而狰狞地要他认清现实,知道什么是云泥之别。

当时不觉得有什么,至多有几分感慨,后来世事几多变化,于深夜梦中惊醒,才觉自己果真该死。

太医奉命而来,恭恭敬敬朝沈明烛行礼:“殿下,臣为您诊脉。”

沈明烛轻咳一声:“怎么突然要给我诊脉?军医已经看过啦,我没事。”

沈永和不假思索:“军中随行的医师医术怎么会比得上太医?得让太医看过,朕才能放心。”

因着沈明烛生病,军医是跟在沈明烛马车旁边的,他听到这句质疑他医术的话也不恼,反而还怜悯地看了那太医一眼。

当庸医就当庸医吧,只要不再面对之前那种死亡选择,怎么说他都行。

太医可不像军医那样好欺负,而且都到了这个时候,似乎也没太多隐瞒的必要了。

沈明烛叹了口气,到底是伸出了手。

张太医的手指搭上了沈明烛的手腕,下一秒,他忽然震惊地抬起头,帽子都因为这突如其来的大幅度动作有些歪斜。

周围的人也因他的反应吓了一跳,燕驰野忙追问:“怎么了?你诊出什么来了?”

张太医未答,他咽了口唾沫,站直身子,重新按上了沈明烛手腕上跳动的脉搏。

脉象紊乱、节律不齐、时起时伏、忽有忽无……

这怎么看都是瘴气之毒的症状啊!

还是毒入心脉,救不了的那种。

可是这不可能,殿下的毒应该早就解了才对,当初贺时序研制解药,他也是帮忙的其中一人,他确定这药是有用的。

后来他奉陛下之命,是在药丸上做了一些手脚,可这绝不会影响药效!

在这寒冬腊月,太医的额上忽然渗出一大片冷汗,他控制不住地发抖,手脚一片冰凉。

傻子都能看出这有大问题。

“明烛到底怎么了?”燕驰野扯着他的衣领,几乎要将他提起来,面色有些狰狞可怖,冲他大声道:“说话!”

沈明烛不知太医的心虚,只以为他现在的惊恐是担心治不好要陪葬,温声安抚他:“没关系,据实说就是。表兄,将太医放开。”

燕驰野松开手,张太医就像没有骨头一样滑到了地上。

他也不起身,就保持着跪伏在地的姿势,将自己缩成一团,颤声道:“臣、臣万死,臣才疏学浅,臣……”

心中不安的何止只有燕驰野,萧予辞眼神一瞬不移,等着太医的答复。

沈永和也因为恐慌有些烦躁:“让你说你就说,朕在这里,莫非你还想欺君不成?”

张太医怎么敢说?

如果真是因为他的药导致沈明烛没有解毒,导致他性命垂危,他死不足惜,陛下怎么办?

这药是陛下让他下的,这事也见不得人,如果让人误会是陛下故意放任殿下毒发身亡,他简直不敢想象会发生什么事。

张太医瑟瑟发抖。

沈明烛叹了口气,“别逼他了,我们回去再说吧,我自己的身体,我自己清楚。”

“你清楚?你故意瞒我们?”燕驰野眼眶通红:“是你不让军医告诉我们的,是不是?”

沈明烛最见不得人哭了,逃避虽然可耻,但是有用。

他松开手,帘幕滑落,重新将马车罩得严严实实。

沈明烛的声音隔着帷幕传了出来,闷闷的,像是请求:“表兄,先回去吧,回去我告诉你。”

“好,回去,先回去……”沈永和深吸一口气,扬声吩咐:“回宫!”

他们骑着马跟在马车旁边,像是在护送。

燕长宁从周围把军医拉了出来,眉眼凌厉,是毫不掩饰的威胁:“明烛让你瞒着什么?想清楚了,你不敢得罪明烛,难道就敢得罪我吗?”

军医:“……”

我他妈敢得罪谁啊!

对不起了元帅,故意隐瞒身体状况是你不对,反正都得死,我总得选择一个更适合医者的死法。

军医看看了悄无声息的马车,将心一横,正要说话,忽闻萧予辞声音带颤:“是毒,对吗?”

军医诧异,老老实实点了点头:“臣学艺不精,只能看出殿下中了毒,却难以分辨是何种毒药。”

还能是什么毒?

还能有什么毒!

萧予辞忽然朗声大笑,笑得新鬼烦冤旧鬼哭,天阴雨湿声啾啾,笑得故人生死两茫茫,魂销肠断,不见从前少年郎。

浓烈的怅惘与悲伤顺着这苍凉的笑声萦绕在天地之间,让人听着便几欲落泪。

旁人还未从这短短的一问一答中反应过来,听见这笑声,忽然便鼻头一酸,泪水盈满眼眶。

萧予辞猛地转身,顺势拔出燕驰野腰间佩的长剑,长剑出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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