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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月后你阿耶仍不回信,我再送一只手指去,到时候你来割,好不好?”

缨徽终于忍不住,捂着胸口干呕。

李崇润冷漠看她难受的样子。

末了,甚觉无趣:“这孩子倒成尚方宝剑了。”

大军赶在天黑前,抵达幽州。

高兆容提前得到信儿。

李崇润会在今日回来,早早备下一桌膳食。

李崇润的车驾停在都督府门前。

下来的却是缨徽。

她朝高兆容屈膝,“七郎去军营议事了。”

高兆容并不惊讶看见她。

也并不愿看见她。

倒不是不喜欢她。

只是觉得当初那么决绝地离开,现在应当是自由的。

再被带回来,分外可怜。

缨徽也确实憔悴。

粉黛未施,眼睑乌青。

李崇润的麒麟濮院绸披风系在身上宽宽大大。

更显得身条纤细,不盈一握。

高兆容小心地问:“孩子还在吗?”

缨徽抚摸腹部,点了点头。

高兆容舒了口气。

这口气舒完,又觉自私 。

时日久了,她亦被这对怨偶搞得反复。

晚风拂过,吹落了几片桑叶。

高兆容搀扶缨徽:“去里面说话吧。”

膳食丰盛,但大多数缨徽都吃不下。

只有一道冻姜豉蹄子,她多夹了几筷子。

晶莹剔透的皮冻儿,带着肉香,却并不腻。

高兆容道:“陈大娘子带着蓁娘去了乡下住,都督府里冷清许多,七郎尚未成亲,我只有帮着料理内帏琐事。你还住从前的院子吗?或有别处中意的?”

缨徽不想给她添麻烦:“还住从前的吧,一应物件都是齐全的。”

白蕊和红珠去收整。

高兆容拉着缨徽的手在花苑里散步。

百花尽敛的时节,连桂花都要落尽了。

眼瞧春日繁华,这么快又是一轮回终了。

“我曾经提出给七郎纳几门姬妾,被他以要给太夫人守丧而回绝了。”

高兆容如是说。

她提出这个,试探之意多过其他。

好了,试探出了底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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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李崇润表面多么冷酷。

对韦缨徽仍有执念。

高兆容有时都觉得累。

她也分不清纠缠至今,七郎是真的爱这个小娘子到了骨子里。

还是不甘作祟。

缨徽随着她走。

只应声,不接话。

高兆容看出她这次回来同以前不一样了。

以前也有许多小心思,但总归是开朗的,张牙舞爪的。

如今却内敛了。

像是姑娘终于长大。

有了心事,知了分寸。

她没有养过女孩,不知这样是不是好事。

但觉得,缨徽这样文静无害的模样,应当不会再惹七郎生气了吧。

高兆容胡思乱想着,觉得闷。

又开始怀念过去那个伶牙俐齿、随时准备气她的缨徽了。

“我请了女医放在你院子里,接生嬷嬷也要尽快张罗好,若哪里不舒服,女医治不了的,或是缺药材的,你尽管让白蕊来找我要。”

缨徽屈膝:“让姨母费心了。”

高兆容揽她起来,心想:简直换了一个人,一点意思都没有。

她放缨徽回了院子。

院子里的榴花早就谢了。

缺乏照料,枝桠光秃秃的。

也不知来年还会不会开花。

缨徽站在院子中央,沐浴着月色。

兜兜转转,还是这个四四方方的小院子。

红珠烧好了浴水,出来看缨徽。

见她神情寥落,安慰:“娘子,咱们出去转了一圈,也见到了乱世模样,外头实在凶险,这里总归是安全的。”

缨徽下意识摸了摸脖子。

只要崇润不杀她,她就是安全的。

有一点未变,自始至终都是惜命的。

惜她自己的命,也惜阿兄的命。

除了怕痛怕死,还有不甘心。

不甘心将这一生过成这种模样后,潦草收场。

红珠实在受不了她过分沉默的样子。

刻意逗她:“我去问厨房要些栗子,咱们放在温安胎药的炉子里烤着吃吧。”

缨徽微笑:“我吃不下,你多要些,这些日子苦了你和白蕊了。”

红珠不死心:“那烤羊腿,烤兔子……”

“我想沐浴,早些歇息。”

缨徽打断她。

白蕊不知何时站在了檐下。

万分关切地凝着缨徽,“娘子,浴水早就烧好了,放凉了些,来洗吧。”

往常沐浴,三人总要打闹的。

这一回倒是快。

缨徽在炉火前烤干头发,便上床安歇。

李崇润在军营里忙到天亮才回府。

他径直来了小院。

缨徽还睡着。

他屏退了两个烦人的侍女,独自入内。

掀开层层叠叠的罗帐,走向他的女人。

脚步放得很轻。

像从前,两人在众人眼皮底下偷情。

那时他过得很艰难。

刀尖舔血,与豺狼周旋。

随时都有暴露殒命的危险。

同缨徽私会,是他生命中为数不多的快乐。

缨徽睡得不算沉,秀眉微蹙,呼吸略显急促。

手在被衾外,攥成了拳头。

连梦中,都在跟什么较劲似的。

李崇润握住她的手,察觉到异样。

轻轻掰开了她的手指。

掌心里安静睡着一枚小银鱼。

明亮玲珑的银鱼,鱼尾缀着的璎珞簇新殷红。

一看就是时常擦拭抚摸的。

缨徽的手指颤了颤,幽幽醒转。

迷瞪瞪的,察觉到有人在碰她的银鱼。

忙推开身边的人,坐起来连连后退。

她额间冷汗淋漓。

濡湿了头发,紧紧贴在鬓边。

神色惊惶。

李崇润坐在床边,静静看她。

他还穿着议事的玄色氅衣。

缕金线的麒麟袍袖堆叠在床沿。

无尽的压迫感。

缨徽睫毛低垂。

慢慢挪到他身边,覆在他的手背上。

轻唤:“七郎。”

不管多么抗拒,多么恐惧。

总得收敛起尖刺,伪装出乖巧的模样。

唯恐惹怒他。

毕竟,他的手上还有个人质。

李崇润心底澄明,连连冷笑。

却仍旧温柔,摸了摸她湿漉漉的脸颊,问:“梦见什么了,这么害怕?”

缨徽靠在他肩上,呢喃:“梦见小时候在青楼里,被龟奴打。”

龟奴打人忒得刁钻,不能在年轻姑娘的肌肤上留疤。

用蘸了盐水的藤条抽打,只是红肿。

但到了晚上,却是浑身火辣辣的疼。

根本睡不着觉。

缨徽被打了几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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