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久。从你跟踪谢世渊开始,我就已经在你身后了。”

第29章

凛冬萧索,有孤雁栖在空荡的檐顶哀鸣。

咕嘎咕嘎,诉不尽的惆怅。

缨徽低头看着地上一双人影,轻声说:“是吗?”

刚才还在心里想阿兄失魂落魄的,连身后有尾巴都没发现。

没想到自己亦是如此。

魂儿早就跟着后山那星星点点的祭奠香烛烟霭不知飘向何处了。

李崇润大约是在寒风中太久。

头有些犯晕,说不出太多恶言。

他见缨徽一副落寞模样。

鼻尖一点嫣红。

有几绺发丝从髻上花冠里落了出来。

曾经,他就想过,若有一日得享高位,必将她娇养起来。

锦衣玉食,万千呵护。

再不让她受一点凡尘的苦楚。

可是,怎么兜兜转转,就到了如今。

她不过一个孱弱的女子,只要有倚仗就能好好活下去。

为什么每天那么多心事。

那么多消磨不尽的哀愁。

李崇润伸手触向她的脸。

她在愣怔中骇了一跳,本能想要躲避。

但回过神来后,还是乖乖把脸放在了他的掌心间。

经年习武握剑,指腹上长出薄薄的茧。

划过细嫩的肌肤,带起战栗。

李崇润问:“我几日没有回府,你害怕了罢。”

缨徽摇头:“姨母说你没有事,都督府也没有事。”

李崇润又问:“就没想着来看看我吗?”

缨徽抿了抿唇,不做声了。

她想过来看。

只是这种微妙情景,难免有刺探的嫌疑,实在遗患无穷。

倏然发现,不知什么时候起,她和崇润之间需得小心翼翼维持平衡。

可以哄一哄,可以骗一骗。那样不是更残忍。

缨徽和阿兄接触太多,也生出了对世人的怜悯。

狂风骤然袭来,裹挟着砂砾。

缨徽皱眉偏头躲避,李崇润抬起袖氅,为她挡住风沙。

风吹得他们的衣袂翩飞而起。

像一双蝶的羽翼,忽闪着交缠。

缨徽有些站不住,靠在李崇润胸膛上。

他顺手揽住她。

交颈相依,像真正的鸳鸯。

李崇润听见自己心里在叹息。

于她耳畔温声说:“回去吧。”

这些日子发生了很多事。

檀侯派出的使节孟天郊到了幽州。

李崇润唯恐他再见到缨徽,将他安顿在离都督府很远的广陵别馆。

遇刺那日,孟天郊正和他一起。

不过几个不成气候的毛贼。

但时间、时机太过不妙。

会让远在千里外的檀侯认为李崇润缺乏对幽州的掌控。

从而惹来很多事端。

又要花费诸多心力来安抚孟天郊。

这是个油子,场面话说得好听。

但处处是陷阱,对这位刚上位的少年都督又有些轻蔑。

李崇润靠在车壁上,阖眸养神。

缨徽觑看他许久。

冬天日头不毒,他好像又白回来了。

玉面秀美,眉宇入鬓,鼻梁高挺。

黑色狐裘的毛领蹭在颊边。

这么安静坐着,像一幅泼墨细致的名画。

真好看。

缨徽的心又变得柔软。

怕他寐中受凉,想要解下自己的鹤氅给他盖上。

手刚触上丝绦,就听李崇润朗越的嗓音飘来:“穿着吧,小心着凉。”

“咦?”缨徽惊奇地凑近他,“你不是闭着眼睛嘛。”

李崇润把她摁回去,学着她说话的语气,“不是还有耳朵嘛。”

真是敏锐。

缨徽倾心赞叹,不枉这些年虎狼窝里混过。

小狼终于慢慢长大,有了铠甲和刀剑,能抵抗外界风雨

侵袭了。

所有人都在长大,她也要长大。

低头摸了摸鼓起的腹部,遥想未来。

也不知是男孩还是女孩,会不会很漂亮。

是沉静还是吵闹,是笨拙还是聪明。

如果可以陪伴他长大,好好养育,就像当年谢家人养她那样。

不要像她,要像燕燕,像阿兄。

可惜,没有机会了。

缨徽有些难过。

李崇润靠在车内的绣垫上,幽幽看她,“又想起什么伤心事了?”

真是的。

缨徽心想,还是小时候那个人畜无害的小七郎可爱。

长大了太精,在他眼皮底下什么都无所遁形。

缨徽还真想起一事:“我阿娘和妹妹……”

又觉得丢人,斟酌了词句,“她们有些闹腾,白蕊派护卫吓了一吓,若是回去后她们还闹,就迁出去住吧。”

李崇润道:“这些小事,你做主就行了。”

缨徽低下了头。

李崇润又道:“你没告诉我,刚才因为什么伤心。”

没有蒙混过去。

他了解她至极,不会因为韦家那些人伤心如斯。

缨徽当然不可能说实话。

若是叫他知道,事情又如何进行。

她半是真,半是胡诌:“我以前在谢家,有个小姐妹,她叫燕燕。”

李崇润坐直了身体,显得很感兴趣。

她从来不愿意在他面前提及这一段往事。

终于肯主动说,当然要做最虔诚的听众。

“她很闹腾,也很好。”

缨徽目光渺远,回忆时唇角噙上甜蜜的笑:“她整天叽叽喳喳,比黄鹂鸟的话还多,阿娘总是打她。家里请了女先生,她总是坐不住,央了女先生,带我去集市玩。集市上有糖面人,可甜可甜了。我拿不准要糖猴子还是糖兔子,燕燕总是都给我买回来。”

连她自己都没有察觉,说起这段往事时,她的语调是轻快的。

“那时候阿娘总是唬她,这么皮,仔细将来嫁了人天天挨揍。”

缨徽低下了头,“我一直算着年纪,她应当成婚了,我很想很想再见她一面,问问她过得好不好。可惜……她死了。”

万箭穿心而死。

声音渐渐低迷,有晶莹的泪珠滑落,跌碎在膝上。

她终于能心平气和地谈论起这段往事。

终于能认认真真地为他们哭一场。

李崇润凝着她,从袖中摸出罗帕,仔细给她擦拭泪。

擦了流,再擦。

她哭了一路,到家时还在抽泣。

李崇润想让她哭个痛快,吩咐车夫,绕着都督府转圈。

哭到迟暮,才稍稍消停。

哭得脱了力,绵绵地躺在李崇润的怀里,呼吸轻浅。

李崇润抚着她的发髻,说:“今日是除夕。”

缨徽眨巴着湿漉漉的眼睛。

李崇润无奈道:“就算你不来找我,我也是要回家的,我想和你一起守岁。”

高兆容早在宅邸里等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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