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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模样,被力气极大的同窗连拉带扯,只好满脸无奈地跟了上去。
“嚯!今日怎么这么多人?总不会是在派发免费膏药贴吧?”那年轻太学生显然是个爱凑热闹的性子,连忙扯着白面青年往里挤。
里头原来是在进行一场辨病开方的比试,参与比试的双方都是熟药惠民南局的郎中,一位是在太医局内任职的王医官,一位是五岳观的苏小道长。
“这位王大夫是要挑战苏小道长在惠民南局的权威啊,啧啧,都四十多岁的人了,还厚着脸皮欺负人家一个十来岁的孩子。”那太学生摸清了状况,和白面青年吐槽道。
“首席医官,能者居之。他年纪轻,更需要展露过人的本事方能服众。”白面青年温声道。
“过人的本事啊……”那太学生挠挠头,“我只知他的膏药贴治疗失眠的确效果极佳,其他的嘛——哎,子固,你听说过‘兽医道长’的故事没?听说这位苏小道长有个神仙水,能治牲畜百病,极为厉害。”
“说书人捕风捉影编造的故事罢了。”白面青年浅笑着摇头。
“哟,这不是那个乡下来的穷酸牛大吗?你来这儿作甚?”一位长着一双三角眼的学子发现了白面青年二人,扬声道:“我说曾子固,好歹你祖父也曾官至户部郎中,怎么老和这种下里巴人混在一起,也不嫌掉价!”
“丁珷,你说谁是下里巴人!”那姓牛的太学生闻言大怒,不顾斯文地就打算撸起袖子上去和那“三角眼”干架。
曾子固连忙拉住他:“下午还有孙先生的课,你莫要冲动,届时带一身伤回去,当心又要被先生责罚。”
“子曰:有教无类。太学招生不以官品门第论之,吾辈交友亦不看出身。丁兄执着于家世背景,忽视了明辉的才学,属实着相了。”曾子固不卑不亢地向丁珷行了一礼,全了礼数后才出言反驳。他的语气虽然温和,却透着不容置疑的坚定。
这个叫丁珷的青年是国子监的监生。太学原本隶属于国子监,因生员增多,国子监不足以容纳这么多学子,前些年才将太学分了出来。如今太学已搬至国子监以西不远处的锡庆院,彻底独立了出来。国子监只收七品以上京官子弟,太学则不同,不论贵庶,凡有才学者悉数纳之。
丁珷听了曾子固有理有据的一番话,脸色直接沉了下来,正欲分辩一番,就听见一声锣响,紧接着就是药童拔高的嗓音:“诸位静一静,静一静,比试马上就要开始了!”
场内顿时安静下来,此时再出言争辩难免不合时宜,丁珷一口气刚提上来,由只好忿忿地咽回肚子里去。
“苏大夫,这两位病人都是三岁小儿,病症不一。一个是吐泻不止,米谷不化一个是面黄发热,食欲不振。我们一人负责医治一个,最先把患儿治愈的人便是获胜者。你看如何?”王医官两手负于身后,抬着下巴道。
“病症不一,如何比较?万一一个是疑难杂症,一个是小病小痛呢?”清风第一时间跳起来反问道。
“能寻来相同年纪的患儿已是不易,病症相同的往哪里找去?”王医官不悦道,“那这样,公平起见,我们通过抓阄决定负责的患儿,这样总可以了吧?”
苏衡神色淡淡地点头:“可以。”
两人分别抓阄,最终结果是王医官负责医治上吐下泻的患儿,苏衡负责医治另一位。
“小大夫,劳您帮我家四郎看看。他从昨日起就开始吃不下饭食,只一味地饮水。今儿早上还发起低热。”抱着患儿的妇人面露愁容,一边配合地把患儿藏在衣袖里的小手露出来,好方便苏衡诊脉,一边絮叨着自家孩子的病情。
围观的人群中有不少是从其他惠民药局来看热闹的医官,闻言彼此低声议论道:“这病听着不难治啊,既然患儿喜饮,那便对症下药,用止渴干葛散便是了。”
“干葛一钱,生姜三片,大枣二枚,青竹茹、槐子,以水煎服……”有医官当场便将药方配比说了出来。
不懂行的围观群众们似鸟雀般叽叽喳喳:“惠民北局的医官这样讲,我也听明白了。看来,这苏小道长是抽中了一个简单的病症,医治起来难度不大啊……”
苏衡恍若不闻,四诊合参后提笔开方,让药童去左边药柜取药,当场制药。
众人本以为药童会取出干葛等药材,却见那小童按照药房,一一取出了丁香、缩砂仁、乌梅肉和巴豆。围观群众不明所以,又闭上嘴巴窃听其他惠民药局医官们的讨论。
“丁香温中降逆,砂仁温中止泻,乌梅能医久泻,巴豆可泄寒积,这个配方……这不是止渴药,是消积止泻药啊。”众医哗然,“苏小道长这药,听着怎么倒像给王医官负责的那个吐泻不止的患儿开的。”
药柜前,药童已将药材都磨成细末,用面粉糊成了黍米大小的小丸子。苏衡取了三丸,递给那患儿的娘亲,示意她用温水为其服下。
“苏小大夫,我家四郎只是食欲不振,还喜饮水,没有呕吐腹泻,这药——”那妇人也听见了旁医的议论,拿着药丸,面露犹疑。
那厢,王医官开的药也配制完毕,是温中补脾的丁香散。王医官负着手踱步至苏衡这边,傲然道:“苏首席,你开的这药病人亲属都不敢给病人服用,你是不是再斟酌一下药方才是啊?”
这时,药童端着王医官开的药从苏衡身前经过。苏衡眸光一动,没回应王医官的质疑,反而道:“王大夫,您开的是丁香散吧?你负责的患儿得的是热证,丁香散乃温药,若让患儿服用恐会加剧吐泻,建议您改以凉药治之。”
辩清症候,对症下药,常用治法归纳概括起来不过十六个字:寒则热之,热则寒之,实则泄之,虚则补之。苏衡与王医官遵循的治法是一致的,但两人得出的诊断结论却截然相反。围观的众医官不由皱眉,看向坐在正中的五位裁判。
如今开封城中包括总局在内的五所熟药惠民局均已建成,何太医身为太医
丞,坐镇总局,北局、东局、西局的首席医官则由三位挑选出来的太医局教授担任。如今在场的五位裁判中,有四位便是各熟药惠民局的首席医官,还有一位则是翰林金紫医官——林郎中。 W?a?n?g?阯?F?a?布?页???????????n?2???????5????????
所谓翰林金紫医官是从天下名医中选拔出来专门为天子诊病的医官,他们轮流值宿宫中,天子若有需,便即刻赶至御前。这位林郎中今日正好休息,不用留在宫中值守,便应了何太医的邀请,来南局任一下裁判。
苏衡与王医官开的药方被药童们呈给五位裁判传阅。那林郎中看王医官的药方看得直皱眉,等看到苏衡的药方才,严肃的脸上这才露出一丝微笑。
五位裁判医官合计了一下,最终由何太医清了清嗓子,公布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