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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的脚步一滞,沉吟半晌,忽然轉身往灶房的方向走去。

“去瞧瞧阿月的药。”

如今宋国朝政不稳,整个皇宫都颇为凋敝。

昏昏月色下,一条青石板的小路,蜿蜒到远处的黑暗中。

临华宫的小厨房里,此刻只有一个昏昏欲睡的婆子,看着灶上的火。

听见脚步声到来,那婆子慢悠悠睁开眼,浑浑噩噩地醒了过来。

待看情来人是宋砚辞时,她猛地一惊,神色慌張地跪下来请安。

“免礼。”

宋砚辞的语气还是一贯的温润,但任谁都能感受到当中生死予夺的威压。

婆子没敢动。

宋砚辞也没心思理她,径直去到灶上,揭开盖子。

砂锅中正煎着一副汤药,盖子揭开的一瞬间,苦涩的药味瞬间随着蒸腾的热气充斥进空气中。

“張太医来过了?”

宋砚辞往砂锅中看了一眼,语气漫不经心。

“来、来过了……这、这锅烫,老奴来就行,殿下仔细手……”

婆子说着,大着胆子上前来,想要从宋砚辞手中接过那盖子。

宋砚辞眸光一闪,余光掠过那婆子,面色猛地沉了下来:

“褚屹!”

他一边说着,一边提起衣摆就往出冲,嘴里还不忘冷声吩咐:

“把这婆子抓起来,杖毙,让影卫去做,你随我来!”

常乐跟在宋砚辞身后进的厨房,还没明白过来怎么一回事儿,一回头就已经看不见宋砚辞的背影了。

-

寝殿内。

薑稚月此前一连昏迷了数日,水米未进。

如今又有孕在身。

到底抵不过那身材高大的婢女,挣紮了几下就没了力气。

那婢女反捆住她的双手,掐着她双颊逼她张嘴,一股脑将那碗药汁灌进了薑稚月口中。

尽管她竭尽全力想要将药顶出去,可仍有一半多的药被她咽了下去。

姜稚月盈着泪光的眸中满是震惊和绝望,呜咽着吐不出半个字来。

就在最后一口即将被灌完的时候,房门猛地被人一脚踹开。

姜稚月和那婢女都未反应过来。

只觉一阵凌冽的风呼啸而来,那婢女身体犹如一个破布袋一般,猛地飞了出去。

最后一路撞碎重重桌椅,狠狠撞在墙角才停了下来。

那婢女半个音都没来得及发出,整个人头一歪,就昏死了过去。

“阿月!”宋砚辞替她解开背后的绳索,“吐出来!”

姜稚月不及反应,身体已经先一步出于本能飞扑到床边,手指抠进喉咙,干呕了起来。

她的头发凌乱,双眼因为催吐红得厉害,身上的衣裳在方才的挣紮间半露不露,领口的位置还沾染了许多黑褐色汤汁,皺皺巴巴黏在一起。

姜稚月此刻丝毫顾不及上任何形象,疯了一般想把药汁都抠出来。

但她此前一直都未进食,根本吐不出太多東西,能吐出来的也都是胆汁和血。

“好了,阿月!别吐了!”

宋砚辞皱眉:

“太医来了,先让太医看看。”

可姜稚月就像是听不见宋砚辞的话一样,仍然重复着机械的动作,直到连胆汁都吐不出来。

“阿月!”

宋砚辞猛地将她的双肩搂緊怀里,把人扶了起来,拭掉她唇角的血迹,语气温柔而坚定地安抚:

“听话,你理智一些,让太医看看!”

对上宋砚辞幽沉的目光,好一会儿,姜稚月才回过神来。

随之而来,腹中的绞痛感也越发明显。

她抓住宋砚辞的手,指甲死死掐进他的手腕,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

“救救宋知凌的孩子!求你……”

宋砚辞猛地别开视线,嗓音沙哑得近乎沁血:

“张太医,你来。”

尽管张太医在宫中浸润多年,早就见惯了大风大浪,可面对眼前这两人的时候,还是緊张。

尤其是背后被宋砚辞的目光緊盯着,他就头皮发紧,怵得慌。

若是没记错,眼前这个被他号脉的女子,应当是已故太子殿下,也就是三殿下的弟弟的妻子。

可那两人的模样,尤其是三殿下看这女子的眼神,实在算不得清白……

张太医心里直打鼓,装模作样地捋了把胡须才让自己冷静下来。

片刻后,他皱眉道:

“原本这位……夫人喝下去的药量不大,不足以滑胎,但……夫人此前受过风寒,身子虚弱,若是……”

“夫人的性命最重要,必要的时候拿掉孩子。”

宋砚辞听出张太医的意思,毫不犹豫地冷声吩咐。

“不要!”

姜稚月脱口而出,挣扎着想要起身。

结果才刚一动,腹中的绞痛就让她倒抽一口凉气又跌了回去。

“阿月!”

宋砚辞的脸色难看至极。

他将她扶靠在自己身上,语气中多了几分强势:

“你听话!你的身子最要紧!以后你还会有孩……”

“可这是我和宋知凌的孩子!”

姜稚月打断他,死死攥住他的胳膊,哭求:

“宋砚辞,我腹中的孩子,也是你的侄儿,求你救救它。”

“你就念在、就念在我们三个一同长大的份儿上,救救宋知凌的孩子……”

见他只是沉沉看着自己,不为所动的样子,姜稚月忽然猛地抽出枕边的发簪,抵在自己的脖颈上。

“阿月!”

宋砚辞沉冷的面色忽然紧张起来,“你别乱来!”

“宋砚辞,这个孩子,我势必会生下来,孩子在、我在,孩子不在……”

姜稚月眼睫飞快颤动,颤抖着唇,低低突出两个字“我死。”

她知道,她是在赌,赌宋砚辞对自己的感情。

可她又不得不这么做,倘若宋知凌真的不在了,那她腹中的胎儿就是他留在这世间唯一的血脉。

成婚这些时日,她以为自己不曾对他对心,但当得知宋知凌不在了的时候,姜稚月才发现,他的好早就已经无声无息地刻进了自己心底。

果然,姜稚月说完这句话后,宋砚辞落在她身上的动作猛地一僵。

然后他漸漸松开了箍着她肩膀的手,一瞬不瞬地盯着她的脸,眸中闪过痛楚的神色。

男人的手上骨节攥得清白,额角青筋鼓胀得几乎破碎。

两人无声地对峙。

房间里气氛霎时间凝滞,安静得针落可闻。

不知过了多久,眼看着对面的姑娘呼吸逐漸紧促,似有哮喘发作之征,宋砚辞瞳孔骤缩,眸中翻涌的情绪渐渐归于死一般的沉寂。

他微微阖上眼帘,輕笑出声。

“阿月,你对宋知凌就这么……”

宋砚辞喉结上下滚动了几下,没能说下去。

他缓缓起身,重新伫立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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