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阅读55


他才会问:父王,我没给您丢脸吧?

[没有,我的儿。]

[你没有给寡人丢脸。]

燕珩微微笑。

是了,他的好孩子,是为了他才那样拼命的。

那笑越深, 暴雨愈浓……

终于,帝王的轿銮也落到了扶桐宫。

医师早就候在殿内,才将秦诏搁置躺好,便涌靠过来?与人诊脉。

扒眼皮儿的、探腕子的、薅领子的,扯衣裳的……医师们瞧着四处血痕浓重,心底慌的狠。因而,个个都皱着眉,神?色凝重。

燕珩垂下冷眸,跟着皱眉,问道:“伤的如何?——可及脏腑?可有后患?”

医师仔细检查过后,才道:“王上请放心,未及脏腑。不过……虽无性命之虞,肋下一寸却断了根白骨。瞧这?全身上下,绝不算轻快。恐怕得好好歇养一阵子了。”

“竟伤得如此厉害?”

医师不知是哪里的缘由?,困惑道:“公子怎么会伤成这?个样子?浑身竟没一处好肉。”他拨开那湿漉漉的里衣给人看,又在一片伤色里叹气?道:“您瞧瞧,这?胸膛,腰腹……”

燕珩瞥了一眼,身子骨倒结实强壮。

这?小子,分明的骨肉丰盈。肌线拉出漂亮的弧度,只略一看,便知平日里拉弓射箭未曾懈怠过。可惜……全叫红色淤血遮的乌七八。

才没大会儿的功夫,四下里到处浮肿起来?。

燕珩抿唇,视线移过去,落在那张脸上,轻声道:“现下,如何能好些??这?小儿肯吃苦,不管那汤药多难喝,只管调理。”

“是。王上,小臣准保用最好的药。”

燕珩命侍从小心剥了秦诏那湿衣裳,换了一身干爽里衣;又命人扯换了沾湿的软褥,端了清水近前。

燕珩微扬了扬下巴,仆从才敢跪到跟前儿去擦他的额发。

“嘶……”

因不小心带到伤口,秦诏迷迷糊糊地喊疼,呲牙咧嘴,伸手将人拂开了。

仆从生怕怪罪,故而不敢再动,只得回转身子,请燕珩示下。

燕珩拨了拨指头,只得无奈,将人撵出去了。

他坐在床边,沾湿了软帕,轻轻地落在他脸颊伤处。血污湿腻地挂在嘴角,才轻擦一下,秦诏就痛得嘶声,无意识地把头偏过去了。

燕珩擒住他下巴,轻转过来?。

“……”

秦诏唤疼,眼尾湿润。

但擒住他的那位强势,声音不辩喜怒:“不许动,疼就忍着。”

——好大的荣威气?派!

秦诏不忿,朦胧中睁眼,被?猛然撞入视线的神?容撼住,霎时偃旗息鼓了。

他撑了撑眼皮,想看得清楚些?,然而转瞬,便又模糊下去。痛楚与疲倦之中,他仍小声念叨了一句:“父王……”

燕珩淡淡地应:“嗯。”

连他自己都没察觉:不知为何,手底下的动作越发轻了。

秦诏便又迷瞪过去。

燕便扯了下他的襟领,与人将露出来?的一小片脖颈裹紧,又给人掖住了被?角。

视线自此上移,打量的仔细。

瞧着两道嘴角都裂了,挂着红痕,渗出丝缕血丝,鼻梁斜斜地划破一道皮儿;就连颊肉都泛了红肿,添青的眼圈诙谐,双长而密的睫毛又遮出一片阴影来?。

可怜,但分毫不影响那锋厉神?容,仍好看的紧。

燕珩静坐,气?定神?闲,就这?么瞧着他。

——心道,吃点苦也好,省得日后与人争勇斗狠。

过了一炷香的功夫儿,仆子们便煮好了药汤,小心端到人面前。喂出去的汤勺被?秦诏苦着脸避开——他父王污蔑他爱吃苦,实际上他是半滴都不肯抿一口。

尤其是那肝胆不得劲儿,肋下又重击似的痛,连咳嗽都压不住,才躲了两下,身体就不住的虾似的弓起来?。

“咳咳……咳……”

淅淅沥沥地、如檐上的雨水一般,自身骨里淌出颤抖来?。

秦诏阖着眼,狠皱眉头,然而细碎的咳嗽声里,却然夹带着一句软软地“父王……”

心尖猛地一揪。

帝王犹自沉默,却蹙起了眉尖。

他那心疼,多少是有点藏不住了。

燕珩没养过孩子,竟不知这?样大点儿的人,竟能玉琉璃似的脆弱和易碎,被?光线与折影打碎成无数瓣……捧在手心里,都要万般小心。

那药汤洒在胸前,染了一片褐色。

燕珩拨手:“搁下吧——再去煎一碗。”

仆从们称是,又退下去了。

德福轻声道:“王上,公子兴许是痛得厉害。这?幅样子,软得扶不住,恐怕这?样下去不行。小仆子们粗手笨脚,要不还是小的来?吧?”

“不必。”

说罢,燕珩便靠在雕花柩栏,不容分说地伸手,将人捞进怀里辖制住了。他先是点了点人的鼻尖,后又捏了捏人的脸蛋——直至强行将人唤醒。

秦诏微微睁眼,瞧见还是他父王。

他忙咧嘴,还不等递上个灿烂笑容,就先觉到痛,狠“嘶”了一声。

“父王……”

燕珩端着碗递到他嘴边,开口言简意赅、分外强势:“张嘴。”

秦诏抿了抿唇,刚要开口说些?什么,那药汤就顺势灌进来?了。

“?”

“?”

德福睁大眼。

预料到的父慈子孝并未到来?,却差点被?他们王上这?等辣手摧花的招数吓一跟头。

——好么,秦诏被?人强硬扣在怀里,硬是灌了个肚饱。

燕珩搁下碗,拿帕子与人擦干净嘴角。

他才要将人放平,秦诏那手颤颤巍巍地就挂上来?了。

燕珩:……

德福:……

怎的比他们王上还不按常理出牌。

这?俩人,倒般配——做父子。

燕珩垂眸睨他,面无表情。

秦诏“嘶”得厉害,艰难皱起眉头来?,连喘口气?都挤得肺腑发紧,越是歇躺了一阵,越发浑身肌骨酸痛,连多余的力气?都使?不起来?了。

秦诏嘟囔了一句:“父王……”

燕珩冷着脸、忍着心中杂陈的情绪,到底是缓缓抬高了手臂。他轻环住人,又用肩窝处抵住秦诏后脑勺,任人枕靠。

那声音柔和:“住嘴。”

听了这?话?,秦诏便老实儿住嘴,只用炙热的视线盯住他。

于是,燕珩微顿,又道:“闭眼。”

秦诏只好又阖上眼。

见人这?么乖,窝在怀里不动弹,燕珩终于勾了勾唇,露出笑来?。

大约是他身上幽香养神?,才不过两刻钟,秦诏便没了动静儿,软在人怀里,瞧着是睡着了。

燕珩小心将秦诏放下。

静坐少顷,燕珩伸出指尖去,想去捏那肥嘟嘟的脸蛋——可视线

- 御宅屋 https://www.yuzhaiwu1.vi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