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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生,就只有这样?一个心愿!你定要杀了他?们,做一世天子!咱们大燕,必将在你的手中?,筑九鼎而归一。我的儿?,这举天之下,只能有一位天子,那就是你。”

燕珩哑声道:“父王,你……你为何不杀了他?们,自己称王。”

——“哈哈哈哈!”燕正大笑,可望向他?的视线却无比慈爱,那坦荡的杀意之中?,藏得全?是孺慕之情:“我的傻珩儿?,你还不明白吗?那是父王留给你的千古英名?!”

“本王甘为斧钺,我儿?,却要做那万古唯一的天子!自此以?后,千秋万代,必将传颂我儿?之名?,周朝八百年?,将为我大燕所?取代——珩儿?,只有你。”他?说着,又露出一点顽皮似的笑,捡了燕珩两颗棋子吃。口中?道:“父王已经老了,打?不动了。你瞧,每次都输给你,我儿?,你是谁?”

燕珩仿佛困惑:“我是谁?”

燕正笃定:“天子!你是我大燕朝的天子。”他?说着,示意燕珩去看外面被曦光照耀的辉煌宫殿,穹顶叠在苍茫天幕之下,朝远处无限绵延去……

“我燕正,穷极一生,征战四?海,强攻八国,又大兴土木,背负罪名?、恶名?、暴君之名?。任凭后世如何口诛笔伐,都不要紧,那是为了什么?”

“我为我儿?造了举世最华奢的宫殿,那是天子该住的地方;又给我儿?打?服了九州四?海,那是天子所?管辖之处。凡北辰所?照,皆天子之滨——珩儿?,你是天子。”

“罪在我,而功在你。珩儿?,父王给你打?的,不仅是江山,更是万万世英名?。”

燕珩道:“父王,我……”

燕正笑着看他?,那期待的眼光,仿佛有千万斤重,将帝国的兴衰并一十四?个州国所?有的命运,压在他?的肩膀上,为那千秋万代的英明颂声,做陪衬。

那口气再自然不过:“我儿?诞生之日,本王曾梦得九龙真身,烈烈而过,席间有天神降世。”

燕正抬手,摁住他?才落子的手腕,将那个子挪到另一处位置,命令他?吃了自己的棋:“万不要心软。珩儿?,帝王,不该只有仁心。兴许,是那帮什么总将疾苦挂在嘴边的老腐朽将你带坏了。”

他?说的是对弈,目光却深沉:“你要赢,怎么不杀本王?落子,该在关键处。”

你要杀一个帝王,杀一个足以诞育你生命的父,从他?的肉身,长出更强壮的血肉。

燕珩便垂下眸去,强忍着心中?的情绪,将那几个子吃掉。

燕正仿佛回到他诞生之日的记忆,说道:“那夜,不止本王梦得九龙真身、真神落世。燕国之地,人人都见到夜如白昼,月蒙紫光!——乃大吉之兆。”

燕珩小时,这等话听得太多了。

以?至于,每一寸行为,都被困在这帝王异象之中?,半点不敢逾矩。仿佛他?就该与众不同,就该天然地承担起?这些性命隐忧的责任,就该谨言慎行,被绳索死死地勒住脖颈。

那时,他?连生死为何物?都不知道。

可行差踏错,哪怕只是孩子气的一句话,便要杀许多人。

他?站在帝王大殿中?,望着燕王众多的歌舞姬妾,因酒色飞扬而不悦,便随口说了一句“我不喜欢她?们”。

燕正大笑,赞了一句好?,便抬手,将怀里正宠爱盛极的姬妾甩出去,提刀当场杀了。而后,尖叫声飞扬在耳边,几乎将他?的耳膜都刺穿……

三十二名?姬妾,无一人幸免。

那日,他?就怔怔地站在原处,直至浑身僵硬,仿佛因刀刃拔出来而飞溅的温热血色,落在他?身上,脸上,心里……

他?想,大家宠他?,也许是害怕。

自那时起?,他?每一步棋,每一句话,每一个眼神,都极其?克制。

燕正却说:“我的儿?,你是天子,就该这样?的盛宠,他?们都是为你而活。”

为他?而活?

燕珩想,哪一代的子民,会为一个帝王的虚名?而活呢?

他?想放纸鸢,还不等扯开,便划破了指尖,于是,身边的仆从便一个不落地被杖毙,血液留足七窍,身体几乎都敲碎。尽管他?哭着说——“并不疼,父王,不要杀他?们。”

燕正怜爱地摸着他?的头,说:“珩儿?,你不能哭。就算本王死了,你都不该哭,做天子,不许有眼泪的……”

他?说:“求求您,我以?后再也不放纸鸢了。”

燕正却说:“我的珩儿?,你将来要做天子。天子只会杀人,不会求人。”他?扬了扬下巴,示意他?去拿刀剑:“提起?刀来,你杀了本王,便能救他?们——自此,这天下,你说了算。”

燕珩痛哭着摇头。

然而那一刻,他?懵懂地理?解了,仿佛一定要杀死什么,他?才能自由。

自那之后,他?再也没有亲自放过纸鸢。德福便是在那时,来伺候他?的。

做天子,除了眼泪,还不该有喜怒。仿佛那身体并不是他?的,而是为着燕国的千秋万世而长。一笑,便劳民伤财。一怒,便血殍十里。

因而,燕王不好?细腰,燕珩不辨喜怒。

他?不是他?,他?只是为那个天子之名?诞生的“东宫”。

燕正下着棋,又问:“珩儿?,你在想什么?为什么不说话……”

燕珩感觉有什么东西,要自眼底涌出来,浓重而湿润,可他?却只是露出了一个微笑,仿佛过去万千次一样?,平静道:“没什么,父王,我只是在想:该如何做好?一个天子。”

“这便对了,我的儿?。”燕正笑道:“如今,赵国灭了吗?……”

燕珩道:“灭了。”

“甚好?!他?乃我心头大患,如今赵国一灭,其?余几国,为我燕军铁蹄所?践踏,长驱直入,岂不是全?无还手之力?!”燕正爽声大笑:“不愧是我的儿?!——那楚国呢?他?离我们最近,楚淮阴险,合该杀了他?的。”

“灭了。”燕珩停顿片刻,想起?城门前的那一排尸身,极力克制住自己心中?的波澜:“楚淮……也杀了。是我亲自,下的令。”

燕正高兴,恨不得将人捧在掌心里,亲一口。

他?大笑,又问:“那——吴、妘、周、虞、卫呢?”

燕珩抬眼,望着他?:“都,灭了。”

燕正的笑声,畅快得像是从胸腔里酿造出来的,浓厚而真诚!他?几乎是毫无悬念地点了头:“那秦国就更不必说了,九国统一之大业已成!”

燕珩道:“秦国……未灭。”

“为何?”燕正仅仅片刻,便反应过来了:“定是秦国实在太小,吃不到嘴里去。我儿?不稀罕,也在情理?之中?。那劳什子小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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