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碎了。
“但这回我大老远过来?看?他,发觉他跟在抚州时,不一样了。”月月思索着,最终没有说出来?。她也?不知该怎么说,身为与林闻安血脉相连的胞妹,旁人或许瞧不出来?,她却瞧出兄长的变化极大,就像一个长年累月都在潮湿下雨、不见天日的地方,终于有一缕阳光自重重乌云的裂隙里?穿过了一般。
说完,她抬眼望向?如意?,笑着:“谢谢你呀如意?。”
又郑重地起身向?如意?深深一拜:
“我的阿兄,不那么好?,却也?很好?,以?后……便拜托你了。”
恰是此?时,一阵穿堂风贴着地面卷过小院,带着井水的凉气,卷起了檐廊上铺的细篾席边角,也?吹乱了姚如意?鬓边的碎发与她颗渐渐酸胀滚烫的心。
月月之后被林逐唤回去了,小院复归宁静。姚如意?便独自坐在井边的竹床上,有一下没一下地摇着蒲扇,望着井里?湃着瓜果发呆,水面被风揉皱,倒映着细碎天光,映着湃在凉水里?青翠的瓜果,影影绰绰。
蝉鸣在午后的热浪里?织成一片密网,反衬得这井台边的小小角落格外清幽。看?着看?着,眼皮便沉了,她歪在竹床上,枕着温热的光斑,沉沉睡去。
不知睡了多久,朦胧醒来?,眼睫先被一片柔和的光晕笼罩。林闻安不知何时已回来?了,正坐在她身侧的竹椅上。他用身子给她挡住了午后渐渐西斜的日光,还给她腹部轻轻搭了一条凉浸浸的薄夏布单子,自己则安静地坐在一旁看?书?。
姚如意?没有立刻出声?,只将醒未醒地眯着眼看?他。
他尚未察觉她醒了。
午后炽烈的阳光被低垂下来?的屋檐边角筛过,大块大块地落在他身上。
他微微低着头,戴了叆叇,那两条细细的银链绕过耳后,却衬得他侧脸的线条在光晕里?显得更加清晰流畅了。日头太热,他的鬓角渗出一点点汗珠,顺着清瘦的颈线悄然滑落,没入微微敞开的素色领口。
他一手执书?,一手闲闲地搭在膝上,指尖偶尔轻捻过书?页,发出极细微的、指尖摩挲的纸声?。蝉声?依旧绵长,却仿佛被他周身那沉静专注的气息隔绝开,只余下一片安稳的荫凉。
夏日的阳光那么直白,吻过他低垂的眼睫,在眼下投下一小片扇形的阴影,那专注冷淡的侧脸,在夏日的喧嚣里?沉淀出一种奇异的、令人屏息的宁谧。
姚如意?看?得心尖悸动,她伸出手,指尖勾了勾他垂落的衣袖。
林闻安这才从?书?卷里?抬眸,转过来?看?她。
眉宇间那份专注的清冷在触及她的瞬间便瞬时消融,化作姚如意?熟悉的、只对她流露的温和柔软。他放下书?卷,自然地伸手,用指腹将她额角睡得汗湿的碎发轻轻撩开,声?音也?放得又轻又缓:“醒了?”
“嗯。”姚如意?揉着眼点点头,又习惯地张开手臂,“要抱。”
林闻安一怔,随即便溺爱的,伸手穿过她的胳膊下,微微俯身,稍稍用力一提,便将她从?竹床上腾空抱了起来?,随即将她面对面的,安放在他腿上。
姚如意?便顺势搂住了他的脖子,将头垫在他肩头。
自打那天姚如意?说过要抱之后,她便经常这般对他撒娇,开心要抱,不开心也?要抱,林闻安比她的长兔子玩偶抱起来?舒服多了,他的手臂很长,很结实,一手抚着她的后脑,一手托着她的背脊,能将她整个人都裹进去似的。
很令人安心。
她很依恋这样的怀抱,前世很少人愿意?抱她,幼时在姑姑家便别?提了,长大后,唯有外婆一个,外婆的怀抱是清凉油味的,睡午觉时,她会半搂着她,用大蒲扇子给她扇凉,轰走总徘徊不去的蚊子。
或许正因如此?,比起热烈情浓时的亲吻,姚如意?骨子里?其实更贪恋这样全然交付、被全然接纳的拥抱。
姚如意?贴着他,她睡得一身热乎乎、软趴趴的,人还有些睡过头的迷糊,她将脸颊更深地、更依恋地埋进他的颈侧,感受着他脉搏沉稳的跳动,嘴里?一声?声?,喃喃地喊他:
“林闻安。”
“嗯。”
“林闻安。”
“嗯。”
“我好?喜欢你啊。”
这一回,头顶没有立刻传来?那声?熟悉的“嗯”。她只感觉到?他抱着她的手臂似乎收得更紧了些。过了良久,久到?姚如意?几乎要在他安稳的气息里?再次睡去,才察觉到?头顶落下一点轻微的、带着珍惜意?味的重量。
银链子一点点凉,落在她额角。
是他低下头,也?将侧脸轻轻地贴上了她的发顶。
“嗯。”
“我也?爱你。”
第72章 奔东西 行囊上肩,该启程了。
知行?斋重新开业后,更为热闹了。
新漆的文华堂匾额在烈日下反出着白光,门?前爆竹的红屑还不及扫干净,便被汹涌而来的学子们的脚步碾进青石板缝里,只?剩下一团团泥里的暗红印子。
楼上楼下,人?声如沸。
二楼回廊,成了学子们穿行?往来的要道,木梯时时被上下的人?踩得?吱呀作响,幸而当初用了上好的硬木料子,否则真是经不住这么多人?踩踏。
暑气蒸腾,不少学子额角沁着汗,手里或是捏着书卷、扇子,或是端着刚从楼下茶室买的清凉饮子,步履不停,四处寻着窗边更为清凉的空位。
茶室里仍旧是最是热闹的。
原先?一层拓成了两层,宽敞了不少。
但人?也塞得?更满了,楼下如今都摆了小桌,大长桌移到了楼上,两层都坐满了人?,挤得?满满当当。丛伯一人?管照不过来了,小石头如今便专在茶室里帮着跑腿儿送茶饮。
林维明一考中,林家的窘境顿时解了不少,亲戚们送钱送田的来了好几拨,如今家里请了个短工,能帮着英婶子做活儿,妹妹便有人?照顾了。小石头不必再当奶哥儿,立刻欢天喜地回来上工了。
但他又有了新烦恼,抱着托盘,声音脆脆地对姚如意大声叹气:“前几日来个族叔,是个老?拳师,跟我爹说,我是块练武的好料子!我想跟他去,爹偏叫我先?念两年书。族叔又说,学拳脚要打小学,我这岁数都嫌大了,再晚骨头硬了定了型,再学不成啦!唉!”
姚如意问他:“那你自?个儿,爱读书么?”
小石头猛地摇头,他哭丧着脸,似乎都快被自?己这记性气哭了:“我这刚背熟《梦游天姥吟留别》,前头的《蜀道难》又忘光了!”
姚如意同情极了,他每日天不亮就起来念书,吭哧吭哧,收效却太差了。
“只?是习武是很辛苦的,比读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