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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己先前被关在房里的那三日。

后背沁出道道冷汗,她提裙飞快朝外跑去,槅扇木门半掩,一缕日光悄无声息穿过门缝,落在殿中。

沈鸢无声松了口气。

更衣毕,殿外还是迟迟不见有宫人出现。

沈鸢忽的一惊,朝外奔去,廊下空空如也,往日侍立在下首的宫人太监一个也见不到。

沈鸢飞快穿过乌木长廊,穿过湖上的虹桥。

可除了满地的光影,沈鸢谁也见不到。

往日伺候她的宫人不知去了何处,先前说要给自己请太医的宫人如今也下落不明。

沈鸢心口遽紧,掌心沁出细密的薄汗。

她跑遍了棠梨宫,除了园中的一只鸟雀,沈鸢什么也见不到。

恐慌和惊惧如阴霾缠绕在沈鸢周身,昨夜一宿未睡,刚刚又跑了那么多的路,沈鸢半点力气也无。

她一手扶在虹桥的石柱上,气喘吁吁。

倏尔脚下踉跄,沈鸢整个人朝前栽去,直直扑落在台阶上。

双膝磕得红肿,沁出道道鲜红的血痕。

沈鸢惊惧交加,拖着沉重的双足,一瘸一拐往殿外走去。

宫门前侍立着一个太监,沈鸢认出那是乾清宫的太监总管,往日只跟在谢清鹤身边。

老太监瞧见沈鸢,当即换上笑脸。

他手上握着拂尘,一把嗓子尖细:“沈贵人这是怎么了,老奴立刻去传太医。”

“我宫里的宫人呢?”沈鸢沉着脸,直言不讳。

老太监满脸都是褶子,皮笑肉不笑:“他们做错了事,如今正受罚呢,沈贵人有事吩咐老奴也是一样的。”

沈鸢瞳孔骤缩,不甘心追问:“他们做错了什么?他们是我的宫人,若是要管教,那也是我的事,轮不到旁人管。”

老太监满脸堆着笑:“沈贵人息怒,老奴自然没有这个胆子,只是这事是陛下吩咐的。”

沈鸢一手推开挡在眼前的身影:“你让开,我要见陛下。”

老太监双膝跪地,叠声劝道:“贵人不可,陛下这会正在气头上,贵人若去了,只怕适得其反。”

他好言相劝,“且陛下如今还在御书房同大臣议事,贵人何不等陛下气消,再做打算。”

沈鸢气急:“那我的宫人呢?”

老太监笑道:“他们伺候主子不力,自然该受罚,贵人放心,不过是打几十个板子,在这宫里伺候的,谁还没被主子罚过……沈贵人,你去哪,快!拦下沈贵人!”

一声惊呼过后,老太监双目睁大,眼睁睁看着沈鸢因虚脱晕倒在地。

他双手拍膝,连声道“不好”,忙忙使唤小太监和婢女上前,“快,快去找太医过来!还有,找个机灵点去御书房。”

小太监欲言又止:“干爹,沈贵人刚得罪了陛下,这会去找陛下,不是自讨苦吃吗?你就不怕陛下为这事记恨你?”

老太监轻啐一口:“呸,你懂什么,今儿下了朝,陛下连长袍都没换就巴巴往棠梨宫赶来,你可知这是何意?”

小太监懵懂不知:“可……棠梨宫的宫人都受罚了。”

他低声嘟哝,“陛下若真的在意沈贵人,怎会连她身边的宫人都不放过?这也太……”

老太监一脚踹在干儿子身上。

“闭嘴,陛下的事何时轮得着你来置喙?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他朝棠梨宫努努双唇。

“宫人受罚又如何,沈贵人被禁足了吗?陛下降罪了吗?”

小太监跌落在地,似懂非懂。

他笑着上前搀扶,极尽阿谀奉承之态。

“小的哪敢和干爹比?干爹,昨儿我得了罐好茶叶,改日给干爹送去,我记得干爹平日爱喝白茶。”

老太监握着拂尘,心花怒放:“你啊,该学的还多着呢。”

……

沈鸢在榻上躺了将近一日。

将至掌灯时分,棠梨宫上下昏暗无光,半个人影也无。

重重青纱帐幔后,沈鸢躺在榻上。

锦衾握在她手中,攥出道道褶皱。

一只手包着纱布,沈鸢在梦中也睡得不踏实,害怕和惊慌如影随形,沈鸢在梦中也没被放过。

“别、别打了!别打了!”

喉咙吼出一道惊呼,沈鸢从榻上惊醒,惶恐不安往殿中张望。

殿中无人掌灯,只有月光穿过窗子。

梦中宫人血淋淋的一幕又一次在沈鸢眼前晃过。

四肢如浸泡在冰窖中,寒意侵肌入骨。

她翻身下榻,疾步朝外跑去。

廊下一点亮光也无,乌木长廊迤逦,清冷月光如银辉洒落,缀在青石甬成的小路上。

苍苔露冷,青径风寒。

四周安静无声,满地树影摇曳,阴阴润润。

地上影子落在沈鸢眼中,如那日明宜高挂在梁上的影子。

沈鸢惊恐万分,瞪圆的眼珠子溢满害怕和惊慌。

她朝后退去两三步,身子撞在身后柱子上,唬得她差点惊呼出声。

“沈贵人这是要去哪里?”

一个尖细的嗓子凭空在身后响起,沈鸢吓得跌落在地,却是白日守在棠梨宫外的老太监。

他手上提着一盏羊角宫灯,昏黄烛光映出他沧桑的一张脸。

沈鸢惊诧抬眸,惶惶不安:“……陛下呢?”

老太监在前面带路:“沈贵人请随老奴来。”

御书房灯火明亮,沈鸢惶恐难安。

她还以为自己会在御书房等上一宿,不想老太监很快出来,笑着迎沈鸢入屋。

先前被沈鸢扫落在地的奏折又完好无损被宫人送回来,高高立在谢清鹤手边。

沈鸢飞快:“我宫里的宫人呢?”

她深吸口气,“今日是我把他们赶出去的,和他们无关,陛下要打要罚,我都认了,只求陛下莫要迁怒旁人。”

黄花梨透雕龙纹双面工屏风后,谢清鹤修长身影映在烛光中。

薄唇轻勾,谢清鹤漫不经心倚着明黄迎枕上,目光慢悠悠在沈鸢脸上掠过。

“沈鸢,你是不是还摆不正自己的位置?”

他起身,缓缓踱步至沈鸢面前。

重重黑影压在沈鸢身上。

窗外树影婆娑,远远的还能听见鼓楼传来的钟声。

四目相对,谢清鹤黑眸中满是嘲讽鄙夷。

“朕是天子,你以为你是谁,能左右朕的决定?”

压迫感扑面而来,压得沈鸢差点喘不过气。

她身前起伏不定:“天子就能赏罚不分,是非不辨吗?”

谢清鹤扬眸。

“朕若真是是非不分,就凭你昨日那些大逆不道的话,死上千百遍也不足惜。”

谢清鹤缓声,不疾不徐。

指骨在案上敲落,谢清鹤忽然出声:“把人带过来。”

沈鸢惊疑不定朝后望去,缓慢睁大的眼眸中,一人拖着伤痕累累的身子转过屏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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