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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醒中握住手,放在唇边吻了一下。

对方没松手,谢春酌用力想把手抽出,失败,只好低声骂他:“哪来那么大牛劲儿。”

之后又打了傅隐年肩膀一下,低声说:“放开我,我要去上厕所。”

傅隐年含糊地“嗯?”了一声,手上的力道卸了些,谢春酌再抽手,就成功了。

他也的确要去上厕所。

他掀开被子下床,趿拉着拖鞋,没拉紧的窗帘透进月光,幽蓝色的光芒半明半昧地落在房间里,谢春酌站在门口,忽觉一股凉意从脚底板涌上心头。

他握住门把手,扭头往床上和窗户看了一眼,没有异样,许是他太敏感了。

厕所离房间很近,没几步路,谢春酌迈步开灯,进了厕所方便。

夜晚的村子静谧又嘈杂,没有人声,却有风声、蝉鸣声、不知名的沙沙声。

像是有一根琴弦横跨整个村庄,无论是什么经过,都会发出特异的音频。

风从窗户吹进来,谢春酌穿着单衣,有些冷,他冲完厕所洗手回房间,在临要进门时,听到了很轻的脚步声。

什么人?

谢春酌顿住脚步,回头,什么也没看见。

不敢多想,他快步进了房间,用力,门因为惯性关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他一进门就往床上爬,钻进被窝里,闭上眼睛靠在傅隐年的身边。

傅隐年在睡梦中下意识抱紧他。

嗒嗒、嗒嗒。

脚步声更近了。

吱呀——

门被打开。

谢春酌屏住呼吸,精神紧绷,听到那脚步声来到了床头,靠近他的那一边。

呼呼——

呼——

呼吸声时长时短。

安静、安静。

安静的窥探。

谢春酌抓紧傅隐年的手臂……一动不动,因为他知道……

——那个人在看着他。

第71章

俯身、靠近。

那个人站在床边, 像是弯下腰,距离他不过分毫的距离,几乎是贴在他后脖颈上,嗅闻着他的味道。

阴冷的呼吸落在他后脖颈的皮肤上, 谢春酌被激起一阵阵鸡皮疙瘩。

谢春酌屏住呼吸, 分毫不敢动一下, 他紧紧靠着傅隐年, 希望能从对方身体汲取力量。

夜风吹动, 静谧又嘈杂。

不知道过了多久, 那股窥探的视线消失。

谢春酌仍然不敢回头, 维持着动作——因为他没有听见脚步声。

如果那个“人”在诈他呢?要是他一回头睁眼看见一只鬼, 亦或者是一个人,他必定会吓得立刻尖叫, 然后逃走。

……当然, 能不能逃走也是一个问题。

谢春酌惜命。

他的命很珍贵,不能随意失去。

他闭着眼睛, 努力放松紧绷的身体,贴着傅隐年,强迫自己入睡。

不知道过了多久,直到天光熹微, 窗外黑沉的夜褪去,光线刺破云层, 他才隐隐松了一口气,神经松懈些许,把整个人埋进被子里面,缩起来,不敢探出头去呼吸。

这一夜过得极其煎熬。

在身旁的傅隐年微微动了下身体时, 他浑身一激灵,猛地睁开眼,双眼清明。

傅隐年乍然和他对视,心漏了一拍,随后惊讶:“你醒了?”又看他的模样,蹙眉,“你没睡?”

谢春酌不想多说,又闭上了眼睛。

白天给了他些许安全感,足以让他休息片刻。

傅隐年待在他身边,将人搂进,抚摸后背安抚,之后手机有人打来通话,接通后,谢春酌听见了熟悉的男声,是方助理,汇报的是工作事宜。

没过多久,傅隐年以为他睡着了,轻手轻脚下床,离开了房间。

谢春酌把所有被子都拉过来,把自己卷成一个蝉蛹,密不透风,才勉强睡着。

约莫一点半左右,傅隐年把他叫醒,带着他刷牙吃了午饭,询问他:“你要继续睡还是跟我去老屋?”

虽是询问,但傅隐年并不赞同谢春酌跟着自己去灵堂,因着谢春酌的精神状态实在不好。

他隐隐有几分后悔把谢春酌带过来了,可是……

傅隐年眸色微深,轻轻叹口气,道:“不然你在这里好好休息吧。”

谁料谢春酌却摇头:“我跟着你一起去。”

没睡好也有没睡好的好处,精神和思绪的迟钝让他没有感到极度的害怕,反而让他想要去探究和克服。

什么鬼东西也敢来吓他?

到底是他疑神疑鬼还是确实有鬼?

要是真有鬼,他立刻就找高僧来超度它!

怀着这种豪情壮志,谢春酌跟着傅隐年和大舅等人去了老屋。

上午的时候,傅隐年去过一趟,筹备丧事事宜。

上了半山腰,谢春酌刚站定脚步,抬头就看见殡葬乐队也到了,站在院门口正说着话。

大舅看见他们,走过去寒暄几句,给了领头的负责人递了根烟,几人边抽烟边说话,谢春酌不喜欢那个味儿,退后几步,在一旁的石块边透气。

傅隐年陪在他身边,二人都没说话。

不多时,乐队开始吹锣打鼓,乐声凄凉又刺耳,哀乐随着风声传播,吹起落叶。

呼呼——

谢春酌不由缩了缩脖子,感到一阵冷意。

一滴雨砸落在额头,谢春酌诧异,仰起头,突然的重量“啪”一下,又落在了眼皮上方,他下意识闭上眼睛,接下来接二连三的雨滴让他迟钝地意识到一件事:下雨了。

“进屋吧。”傅隐年拉着他的手快步进了老屋。

踏进屋门的刹那,噼里啪啦的雨声阵阵落下,打在地面像是在执行一场鞭刑。

回头看去,雨珠练成线,成了雨帘,最后是雨幕。

整个天地仿佛都被这场暴雨侵袭。

泥土打湿弹起,土腥味和雨的气味混合,漂浮进屋内,谢春酌收回目光,转身看向灵堂。

灵堂摆在屋内客厅,因为阿公是昨天去世的缘故,所以今天殡葬乐队以及车子会来把人拉走去火葬,之后守灵守的是衣冠,以免尸体腐烂,形成臭味。

客厅开了灯,圆形灯泡昏黄不清,白炽灯光线较亮,于是开了两盏,此时光线汇聚,显得有几分奇怪,灵堂上桌子摆了贡品,果盆、花生、糖果,以及一整只杀好煮熟的鸡鸭。

阿公的黑白照片就摆在上面。

与谢春酌的想象不同,阿公出乎意料长得慈眉善目,头发花白,五官和蔼,笑着时眼角的褶皱尤为明显,可一点也不丑。微胖,就像是平日里在路边会遇见的散步老人。

谢春酌以为会做出掐死婴儿事情的老人会长得凶神恶煞。

不过也是,皮囊总是迷惑人心的。

照片背后摆放着的就是棺材,谢春酌不想凑近去看,他怕闻到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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