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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过她的骑士。在他们离开森林后追杀他们,还被莫尔夺走了马匹的人。
她被搀扶着走过昏暗长廊,两侧都是关押囚犯的牢房。赛门带她进入尽头的审讯室里,交代了手下几句,便屏退其他人。
屋子里灯火明亮,能将挂满四周的可怖刑具看得更为清楚。艾西战战兢兢地坐在椅子上,眼睛不敢乱看。
这里是在圣都里吗?她心想。离神殿有多远?离莫尔有多远?
阿帕西如死了似的不出声,也不知道妈妈在哪,现在有没有危险。
“上次见到时,你还是魔物,如今似乎又成了人类。”赛门开口说。
骑士长着一张令人亲切的脸,艾西却只能感到畏惧。她小心谨慎地回答:“我被净化了……我已经不是魅魔了。”
“哦?既然如此,现下藏在你身体里的那只魔物是什么?”赛门极为平淡地问道。
他连这个都知道。
艾西抓紧了裙摆,心中无端惶恐,仿佛有一双无情的眼睛一直悬在她头顶注视。她眼前正对着赛门柔和的脸庞,也正对着一件件冰冷的铁质刑具。她不由得又低下头,看着自己的脚尖。
阿帕西仍然一动不动。
“……是曾经和莫尔定下契约的魔物,反正,只要莫尔死了它也会死。”艾西垂着头说,“我听说他有危险……我们是为了救他才来的。”
赛门又淡淡地哦了一声,然后将伸出一只手,将手掌搭在了她的头顶。
这个时间教皇早已睡下,叁位红衣主教也已各自安寝。前去禀报的骑士不敢惊扰教皇,于是去通报了同在这座塔楼的红衣主教亚摩斯。
亚摩斯身形肥胖,全身罩在长过脚踝的蚕丝金边复古长袖睡袍里,此时听骑士汇报完毕,不由得皱眉:“不过是一个女人,何必大惊小怪?你去告诉赛门,既然她伙同魔物,那就按勾结魔物的罪名处置,找个由头杀了便可,不必在这种人物身上浪费时间。”
骑士领命退下,忽然撞见门口站着的银发骑士。白银骑士希欧多尔不卑不亢地开口道:“教皇阁下派我来询问:赛门阁下有何事要深夜通知,务必仔细说清楚。”
艾西被扔进一间牢房里关了起来。
铁门轰然开启又关上,门轴发出锈蚀般的吱呀声,尖锐地像爪子挠过大脑。
她趴在地上,脸贴着脏而冰冷的地面,脑子里仍在疼痛和蜂鸣。她踉跄着爬起来,胃部又开始不适,不由得跪在地上呕吐,晚上没有进食,胃里空无一物,只有泛酸的胃液和胆汁。
她最后知道的事,是骑士把手放在了她的头顶,然后便是难以忍受的疼痛,像从他的掌心飞出了一万只黄蜂钻入颅骨之下。
她干呕了一阵,又咳嗽了一阵。用袖子擦了擦嘴角,低声问道:“阿帕西?你还在吗?阿帕西?”
“我还没死。”阿帕西冷冷地说,“呵……圣骑士,不过如此。听好了,你已经身处神殿,想办法前往下层,圣子就在底下。”
可是要怎么下去?
艾西还想多问两句,但黑猫再也不回应她。
121.底层
神殿如一颗盘根错节的参天大树,地上的部分供奉神明,地下的部分关押罪人。
艾西环顾四周,对面的牢房里也关着人,正像疯子似的喃喃自语,不像是可以与之交流的人。这样的地方好像随时会有鬼怪从不见光的角落中跳出来,将人也一并拖进黑暗里。
忽然,又有一个人走过长廊。是一个穿黑袍的修女,提着东西步履缓慢地自一排排牢房之间走过,对铁栏后那些满怀恶意的低语熟视无睹。
“您好……您有没有见过我妈妈?她叫露西,棕红色头发。”艾西贴在铁栏边问。她很担心妈妈,害怕她遭受了和自己一样——或者比那还惨痛的酷刑。
可那位修女只是目不斜视地继续走着,艾西又继续喊道:“您要是见到她,能不能跟她说,我还很好?我叫艾西——”
修女忽地顿住脚步,转过身来面对着她。
借着地牢里昏暗的火光,艾西看见了一张饱经风霜的脸,满布皱纹与沟壑。修女冲她比划了个手势,艾西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
修女于是又指了指自己的喉咙,摇了摇头。
“您不能说话?”艾西试探着问道。
修女微微点头,然后便转身离开了。艾西不由得沮丧地坐在铁栏边,抱着双膝。她又冷又饿,脑袋人嗡鸣作响,心里惦记着生死未卜的母亲和莫尔。
不知道在这漫长的黑暗中度过了多久,忽然又有人影在她的牢房前停下,仍然是那位老修女,手持一盏散发黯淡微光的提灯,站在她面前。
修女将一件东西递进来,艾西接过,发现那是一件黑色的衣服,她紧接着意识到,那是一条修女裙。
然后,老修女用钥匙打开上锁的牢房,轻轻地将门推开一条缝隙。
艾西抱着衣服不知如何是好。这个人是要放了自己?要自己穿上这件衣服?可是,为什么?
修女伸手在她手心写下一个词:
圣子。
艾西的心猛地跳动,她匆忙换上那件修女服,走出牢房。
修女又默默地将门关上,提着灯笼继续前进,艾西也默默跟在她身后,小心翼翼地从幽暗的牢房之间穿行而过。通道的尽头戛然而止,走到前面才发现是一处突兀的向下的楼梯。
地牢里的构造弯弯绕绕,那些向下的楼梯都藏在完全意想不到的地方。艾西跟在修女身后,即使努力地记路,也很快被这些错综复杂的道路搞混。
每向下一层,光线反而更明亮。昏暗的人影一点一点暴露在光明中。
修女带着艾西避开狱卒的视线,下到某一层,她忽然站定,转过身来,借着灯火替艾西整理衣袍。
修女将她匆忙套上的裙子拉正,把帽子仔细戴好,领口也严密拉到下巴处,然后又用粗粝的指腹擦去她脸上的污垢。灯火照耀下,艾西望见她浅绿色的眼睛。
好像妈妈的眼睛。她忽然不合时宜地想。
再往下,楼梯陡然变长,下一层要走从前两倍的长度。
地牢里被照得灯火通明。人造的光线毕竟不能与圣日相提并论,在这地方待久了,双目如烟熏一般刺痛。
这之下关押的不再是普通囚犯。再也没有道路能够避开所有的岗哨,艾西低着头,跟在老修女身后,从狱卒们的视线中走过。
越明亮的地方反而越压抑。即使是深夜,那些铁皮盒子似的牢房里仍不时传出令人毛骨悚然的窃窃私语,有人在咯咯发笑,有人在用听不懂的语言诵读某种经文,有人的眼睛透过门上的一道缝隙直勾勾地盯着她们看。
莫尔被关在这底下。艾西想。在这阴森地牢的最底下。
他原本可是圣子。
走过深邃幽暗的楼梯,这一层里牢房变得更少,而全副武装的看守变得更多。四周死寂一般宁静,仿佛牢房中不存在活物,而守卫的盔甲后也不像是一个有血肉的真人,只有似有似无的铁锈味弥漫其间。
偌大的空间里两人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