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靳燎:“我是来送骨灰的。”
上来就说骨灰,和问候人全家差不多,封苒拉他一把,自己出来交涉:“老婆婆,我们是受人之托,把芝芝送回来的。”
老妪呆了呆,这才大惊,连忙拉开门:“你们说谁?芝芝小姐?”
老妪本是老周府夫人家的奶娘。
老周府以前住着周知县一家,周芝芝是知县大女儿,二十年前下嫁给一个穷小子谢高旻,穷小子还算上进,中了天元元年的进士,知县花金钱无数,把他和女儿送去京城。
本以为在京城女儿生活幸福,可惜好景不长,半年后仆从来信,说芝芝进京城水土不服,一病不起,香消玉殒。
知县和夫人忙动身,山高水远的,花了半个月的时间,堪堪到京城,才知道芝芝已经下葬,那个仆人也不知所踪。
而女婿被皇女看上,择为乘龙快婿。
知县直觉此事蹊跷,芝芝极可能是被女婿所害,可是没有证据,求助无门,而且那皇女张扬跋扈,把他们扫出京城。
辗转半年,回山江镇后,知县和夫人像老了十岁。
这一切,都是老妪看在眼里的。
之后好几年,知县和夫人郁郁寡欢,好在其余子女长大有出息,有的做官有的做商,为了让父母好过点,就在镇西置办新地皮,让他们不用总住在这宅子,免得睹物思人。
就在几年前,知县和夫人前后撒手人寰,老妪年纪越老,越怀念往事,就带着几个下人回来打理老周府。
听闻是芝芝的骨灰,老妪又惊又疑,等两人说一些芝芝的细节(略去人面蛛),又说起谢高旻,她才信了。
“那个畜生!畜生!”老妪抱着芝芝的骨灰,浑身颤抖,泪流满面,“苍天无眼啊,老爷、夫人,你们在天之灵怎可安息!”
芝芝遗愿是埋在桃花树下,如今二十年过去,桃花树仍然生机勃勃,等来年春天,又是花瓣漫天。
老妪想带芝芝去周老爷和周夫人坟前告慰一声,于是暂时没埋下去。
老妪问:“两位既然是道长,可否做一下法,让芝芝走好……”但她一顿,喃喃,“二十年了啊,二十年,也该投胎了,不知道现在是不是在哪里好好活着。”
靳燎张了张口。
他虽然不知道人面蛛吃过多少人,也猜得到她的孽定让她无法投胎成人,他心里一向非黑即白,可是此时……
他闭上嘴,心有松动,无法说谎,那便不说罢。
这时候便是封苒登场了,她掐着小纸儡,让它压低声音说:
“可以。”
老妪紧紧抓着封苒双手,说:“多谢道长,多谢道长!”
老妪张罗着招待远方来客,执意留他们住几天,又同他们说不少老宅的旧事,直到累了才先去休息,交由另一个小丫鬟带他们去厢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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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丫鬟说话吞吞吐吐,后来或许实在看靳燎长得太好,她压低声音劝:“你们快跑吧。”
“跑什么?”封苒问。
小丫鬟跺跺脚,她总觉得有股凉意,声音压得更低:“这房子,闹鬼!”
第10章 第十章似鬼非鬼
说完这句话,小丫鬟本想着两人怎么也该惊异、好奇,亦或者是疑惑吧。
结果戴着幂篱的那个女人,一副了然的口吻:
“这不正巧了,我们专业的。”
小丫鬟又说:“过去也请过不少道长来宅子驱鬼,可是没有用,甚至大少爷斥资请纯灵仙府的仙长,也没有用。”
“哦?”封苒有兴趣了,“纯灵的人来也不行啊?”
小丫鬟说:“是啊,所以府里服侍的人很少。”
“其他人知道么?”
“大家都心照不宣,不过没敢让老太知道,她年纪大了,经不得吓。”
老太就是老妪。
封苒又问:“那你怎么还在,知道有鬼还不跑么?”
小丫鬟抓抓脸颊,苦恼:“这里给的月钱多,而且,其实也不是总闹鬼,就是每个月有那么几个晚上,今天正好就是……”
她抖了抖,不敢再说。
封苒说:“那你记住了。”
小丫鬟:“什么?”
纸儡声音又嗲起来,报出师门:“我们是小山派,这个问题就包在我们身上。”
靳燎撩起眼尾,瞥封苒一眼。
小丫鬟一看靳燎有动作,朝两人福福身子:“如此,有劳道长了。”
虽是这么说,但小丫鬟还是不信。
纯灵仙府的人都捉不到的鬼,小山派就能做到?这个门派,她可从未听闻呢。
到底是
贵客,小丫鬟专心领路,没再说什么。
本来女客该去西厢房,男客该去东厢房,但老周府许久没人住,东厢房都是杂物,一时收拾不过来,只能让靳燎也住西厢房,就在封苒隔壁。
西厢一共三间房子,封苒和靳燎分别住在第一二间。
两个屋子间的墙壁没有完全封死,留了好大一条缝,所以隔音很差,封苒在房子里咳嗽一声,靳燎都听得见。
昨天睡船上,靳燎睡得那样舒服,封苒就没那么好运,因为船太颠簸、水声太大、星光太亮等等原因,她熬夜了。
所以她决定势必补回来。
这一入夜,封苒隔着一堵墙提醒靳燎:
“今晚师姐要睡觉,侬多留意一下哦。”
过了会儿,靳燎的声音淡淡的:“打包票说要捉鬼的是你。”明摆着不乐意管事。
封苒:“……”还有没有点同门爱!
封苒说:“我都把宗门报出去了,反正不是我一个人的事。”
靳燎呵了一声,回了句“随你”,没再回话。
*
快到子时,正是万籁俱寂的时候。
都怪靳燎,封苒本来睡着了,却还得掐着点起来。
子时是凡人界灵力最浓郁的时候,按凡人的说法,就是“阴气最重”,这个时辰,很容易滋生点妖魔鬼怪。
她打了个呵欠,伸伸懒腰,一低头,就看到床下躺着一个人影。
人影穿着桃粉色的衣服,长发披肩盖住面容,她的姿势诡异扭曲,死前定是经历极度痛苦的事,露出的脖子上有几个紫到发黑的指印。
死于掐死。
这应当就是小丫鬟嘴里说的闹鬼。
忽的隔壁传来低沉的术诀语:“四曰金。”
是靳燎在用术法。
封苒:“小师弟,你不是说打包票的是我么?”
靳燎:“不能让你给师父的小山派丢人。”
封苒噎了噎,怎么以前她就没发现靳燎这嘴巴,不开口则已,一开口就毒里毒气的呢。
只听靳燎问:“有异常么?”
封苒围着躺着的女尸走两圈,说:“有啊,一个被掐死的鬼,就躺着,一动不动,你那边呢?”
靳燎说:“房梁上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