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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心神,晃刺着他的眼睛。

那光不偏不倚,正好击穿他的脚。

不远处,传来一道道惊呼声。

他不敢置信地看着刺穿自己的脚后,直直立着的长劍,一时竟感觉不到痛,“裴郅,你敢当众行凶!”

这个时候,已有人围过来,指指点点。

裴郅看了看自己手中的劍鞘,淡淡地道,“罗大人,对不住,本官失手了。”

失手了还能扎得这么准?

围观的官员你看我,我看你,谁也不敢说破。这两人都是陛下得用的人,他们哪个也不敢得罪。

尖锐的痛感终于袭开,罗谙的脸色开始发白,“裴大人,这些人可全都看见了,我们这就去陛下面前对质!”

裴郅神色未变,上前两步,伸手将剑拨出的同时,无视他嘶痛的声音,一脸的面无表情,“上次我就说过,若再有下一次,我这把剑必是要见血的。”

那剑尖淌着血,一滴滴地落在地上。

他忍着痛,眼底却有得意之色,“你是大理寺寺卿,当知残害同僚之罪!”

单凭这一点,他就能赢。

裴郅慢条斯理地将剑上的血擦干净,淡淡地道:“罗大人,你看,我不光克自己的亲人,我还克你。”

第96章 裴郅继续把玩着她的手,……

*

天不知何时阴沉下来,暑气伴随着闷热,讓人有些喘不上气来。

羅諳眯着眼,眼底全是阴霾,不光是因为裴郅的言语,还有裴郅的态度。

他身为吏部侍郎,官居四品,敢在宫门口刺伤他的人,要么是亡命之徒,要么是压根不顧自己的前程?

而裴郅不仅这么做了,且还一臉的不在意,为何?

这会儿的工夫,不说是他,便是那几个围观的官员约摸也觉出不对来,更是无人敢上前,一时面面相觑。

好半天,才有一个人小声提醒,“羅大人的伤,該早些上药才是……”

裴郅已将剑入鞘,浑身散发的森寒之气不减,说出来的话倒是有几分人情味,“本官不小心伤了羅大人,羅大人若是想找陛下评理,本官绝无二话,这就一同进宫。”

罗諳原本就是要进宫的,若是这么进去,正好帶伤告状,但他却犹豫了。

这个状,是告还是不告……

他犹疑着,试图从裴郅的表情中看出些許的端倪。

裴郅仍是生人勿近的样子,语气极冷,“罗大人若想先处理伤口,本官愿意送你回去,并承担一切责任。”

那几个官员中,有人听他这么说,便想充个和事佬,主动劝说罗諳,“罗大人,裴大人是无心之失,他已承诺会承担责任,你何必揪着不放,赶紧包扎伤口才是。”

罗諳隐晦地看了那人一眼,又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脚,鞋面已渗出血来,还有钻心的痛。

这样的痛,反而提醒了他。

他忍着痛,道:“既然裴大人是无心之失,本官又岂会计较,也不劳烦裴大人相送,我自己回去即可。”

他一个招手,不远处的随从立马过来,将他扶进轎子。轎帘子緩緩落下时,他似乎看到裴郅对他笑了一下。

那笑容极淡,极冷,还帶着几分嘲弄,令人不适。

很快轎子被抬起,驶向与宫门完全相反的方向,再于一家医馆前停下,等处理好伤口好再次启程。原本看着应是要去往吏部,半道上有个罗家的下人追上,不知说了什么后,轿子调头回罗府。

朱色的轿帘,隔绝着外人的视线,无人给窥见轿中人的神情。若是有人瞧见,必会吓一跳,因为此时罗谙的臉色已不能用难看来形容,而是一种近乎疯鸷的阴沉。

当轿子停在罗府门口后,他以一个随从为杖,急切地过门槛。

一路入二门,过假山回廊,再穿过园子,直到他和柴氏的院子。从外面看,一切如故,与他早上离开时并没有什么区别。

他还未走近,门从里面打开,走出来一个人,一个不应該出现在这里的人。

“罗儿?”

罗月素倚在门边,衣裳粗陋面容憔悴,哪里还有当初端庄秀美的样子,那眉宇间的戾气更是讓人心惊。

“父親看到我,似乎很不高兴?”

“你是怎么回来的?”罗谙惊疑着,问道。

施家已被问罪,流放的罪臣家眷,若无人上下疏通打听,如何能脱身?

罗月素看着他,目光先是悲凉,然后泛起浓浓的恨意。“父親是不是巴不得我回不来?也是,当初父親讓我去西南府,就没想过我还会有回来的一天!”

“你是不是听别人说什么了?”罗谙阴着脸上前,“施家的事讓陛下雷霆大怒,为父也是没有法子,还想着等过些日子风声小了,再想办法将你带回来。”

“我要等到什么时候?”

“罗儿,你快告诉我,是谁把你送回来的?那个人

是在害为父!”

罗月素不知是哭还是笑,她都不知道自己这些日子是怎么过来的,好像一场噩梦,梦醒后回到家中,才发现家不是家,或許从来就不是家。

“为什么?父親,你为何要如此对我?”

她问罗谙。

他们是父女啊。

为何逼她嫁人?为何嫁妆寒酸?为何施家出事后对她不闻不问?她其实已经猜到,是因为怀疑她有可能知道母亲中毒的真相,猜忌她,忌惮她,所以容不下她!

“罗儿……”一道虚弱的声音响起,有人从屋內往出走。

她一把将人扶住,“娘……”

如今的柴氏,瘦到脱相,头发稀疏,状态之差,无法用言语来形容,若是生人见了,必会被吓到,那双失神的眼睛看着罗谙,仿佛用了极大的力气问出来,“为什么?”

他们夫妻恩爱,这些年都没有红过脸,更没有争执过,到底是为什么?

罗谙看着他们,眼底划过一抹厌恶,“你们不要被人骗了……”

他忽然目光一变,转头看去。

不远处,不知何时站着一群大理寺的人,为首之人官服猎猎,上面的獬豸图案張牙舞爪,似是要将一切魑魅魍魉撕碎。

裴郅一步步走近,目光如刀。

他一个挥手,几个衙役过去,将罗谙围住。

“我要见陛下!”罗谙大喊。

“忘了告诉罗大人,陛下对罗大人勾结施同舟贪污受贿,为祸西南府一事极为震怒,下旨让本官严查。”

“不可能,我与施同舟不过寻常往来,根本没有勾结!”罗谙很笃定,自己没有把柄落在别人手上。

“罗大人不必担心,證据都呈到陛下面前。”裴郅眉眼微抬,往罗月素和柴氏母女那睨了一眼,“本官好心,让罗大人回家一趟,与妻女话个别。如今罗大人应该已将妻女安顿好,可以安心上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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