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谙下意识看向罗月素,“是你!”
罗月素紧紧扶着柴氏,死死咬着唇。
若不是与人做了交易,她如何能回来?既然父亲不慈,她又何必孝顺?
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她先是骗取施家人的信任,说只要自己能回京,必定劝服自己的父亲帮施家脱罪,还主动让施家拿出一些可以要挟自己父亲的證据,以便能更好成事。
正如罗谙笃定的那样,施家确实没有证据,但在罗月素的引导下给罗谙写了一封信。信上的內容涉及他们之间达成的交易,以及一些往来的细节,以及求助。
而这封信,如今已在荣帝手中。
“父亲置我生死不顧,我总得自救啊!”
“你这个孽障!”罗谙勃然大怒,“早知如此,当初我就不应该让你被生下来!”
柴氏闻言,像是受到什么刺激,“夫君,你说什么?”
其实她在怀罗月素之前,还怀过两次,皆以流产告终。她怀罗月素时小心翼翼,光是卧床都卧了好几个月,生产的时候更是九死一生,还伤了身子,此后再不能生养,为此她愧疚多年。
罗谙没有回答她,那绝情的眼神已说明一切,像是一把刀,扎在她摇摇欲坠血流不止的心上。
“为什么?为什么……”她喃喃着,不知道是在问谁。
罗月素看着这样的她,悲从中来,“娘,你身上的毒已经解了,以后我们离开南安城,寻个没人认识我们的地方,好好过日子,成吗?”
“为什么?罗儿,你爹最爱重我,最疼你,他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或许他从来没有爱重你,也从来不是真心疼爱我。”
她们母女俩曾经何等的被人羡慕,到头来竟是这般下场,一个人不人鬼不鬼,一个人生已毁。
罗月素看着二房的人慌慌張张地涌来,不知为何竟然想笑。
她恍惚地想着,如果从一开始自己没有收到那个方婉的信,没有被挑拨离间,那么一切是不是就会不一样?
*
罗谙被大理寺带走的消息,很快传遍整个南安城。
当众人意外震惊之时,他已被关进大理寺的地牢中。铁栅栏一挡,铁锁一上,他便从深得荣帝信任的臣子变成了阶下囚。
“不见到陛下,我什么都不会说的。”他对牢外的裴郅道。
裴郅看着他,眼神如晦,“不急,本官暂时没打算审你,你所犯之事,我得好好查查,查得更深些,才好与你对质。”
“你……”他心一慌,“你是什么意思?”
“罗大人心虚了?”裴郅的语气极冷,仿佛是冰天雪地里下起了冰雹,让人冷得牙齿打颤,无处可逃。
终年不见天日的地牢,石壁上的油灯不灭,阴阴幽幽的像是地狱之火。而他站在火光,恰似勾魂的阴差,叫人胆寒畏惧。
“你还没回答我!”罗谙见他就这么走了,心下更慌。
“罗大人,本官不急,你也不用着急。”
十六年都等了,他岂会急于这一时?
一出地牢,明艳的阳光让他下意识挡了一下眼睛,等适应之后才拿开。眼尾的霜寒之气慢慢化开,取而代之的是微微的红。
似喜,似笑。
一时之间,他迫不及待地想与人分享自己此时的心情,当下套了马直接回家。
一入府门,他越走越快,等到了新房外,反倒放缓脚步。嗅了嗅自己身上沾染的地牢气息,转身去到书房。
正将官服脱下,准备换上常服时,顧荃来了。
顾荃无视他还光着上身,板着一张玉色的小脸,施施然地坐下,美目那么一抬,水眸盈动着没波光。
“听说裴大人过家门而不入,我来看看到底有什么见不得光的原因。”
“急着来见你,忘了换官服,沾了地牢的味,不想你闻到。”
一听这话,顾荃便忘了兴师问罪的事,忙问:“可是将那姓罗的给下了大牢?”
罗谙被抓的事,她已经知道。
裴郅“嗯”了一声,穿好衣服过来,蹲在她面前,握着她的手,“罗月素拿到了他与施同舟勾结的证据,他洗脱不掉。”
“那就好。”
她对那个人实在是厌恶得很,倒是没有想到最后助他们成事的居然是罗月素。至于这人是如何说服罗月素的,她不必细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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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事与内宅齐头并进,她说起程淑的事,末了,问:“你觉得她可信吗?”
裴郅与她手指纠缠着,半垂着眸,“七年前她跟我说,若想查清当年的真相,我应该去大理寺。”
她是没想到,原来裴郅主动要求去大理寺,竟然是受程淑的提醒。
若真如此,程淑应该可信。
“她还告诉我,等我经手的案子多了,便会知道,天下奇案冤案无数,很多行凶之人完全出乎意料,或是亲近之人,或是毫不相干之人,到时候我就会知道,除了自己谁都不能信。”
裴郅说着,眼底生幽。
那时他跟在荣帝身边,被极为器重,若照着那条路走下去,他会步步高升,成为天子近前的肱骨之臣,立于朝堂之上位高权重。
但那不是他想要的。
其实早在程淑和他
说那些话时,他就已经动了去大理寺的心思。因为对于当时的他而言,活着的唯一目的就是查清真相,为父母兄长报仇。
顾荃觉得程淑能说出那样一番话来,肯定是知道什么。
“她能和你说这些,或许知道什么。”
“不知道,她愿意说的时候,自然会说。”裴郅继续把玩着她的手,感受着那令人着迷的娇软纤细,忆起那天晚上的疯狂,越发的欲罢不能。
顾荃还在思量着着,暗道不管程淑有什么难言之隐,反正她们已达成合作关系,如今只要把饵都撒出去,且等着鱼钩就好。
而他们的夫妻关系,也是鱼饵的一环,正如程淑说的,有时候百密不如一疏。所以这个疏,可以是疏漏的疏,也是亲疏的疏。若是他们的感情一疏,对于有些人来说就是打开了一道口子。
这般想着,遂道:“你今晚就睡这里。”
裴郅:“……”
第97章 裴郅一把将她抱住,埋首……
*
闹市寻清静,避得一隅闲。
长庆侯府的一處院子,正是如此。
院子的匾额上,写着通幽二字。里面种满花花草草,无人声喧腾,也没有人来打扰,那衣着寻常侍弄着花草的人,正是趙頗本人。
这處院子是阖府上下最为宽敞之處,原因无他,只因整个侯府几十房住在一起,莫说是正儿八经的院子,便是一些偏房偏角里都住着人。未出嫁的姑娘们,若能独自得一间房,那都是顶好的。
而这里除了趙頗,就是那些花花草草。
罗氏推门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