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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臂,“好不容易熬到这时候了,不能功亏一篑……”
她今天务必要见到裴一鸣的面,否则这两个时辰的太阳,都白挨了。
“不行!这事儿再由不得你!”她弯下腰,将冬宁扛到背上,调转脚尖就要走。
“吁!”
一辆华盖马车停在府门前,阵阵香风袭来,伴随着马车檐角上轻晃的风铃声,传入耳鼻中。
芳嬷嬷不由得停驻脚步,主仆二人都抬头望去。
嚯!好一驾宝马香车。
全紫檀木打造的车身,车顶和门框雕镂以竹叶纹饰,细致繁复,窗牗嵌以华彩的蓝宝石,阳光下折射出粼粼波光,丝绸幔帐夏风中轻轻飘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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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前两匹高头骏马,矫健雄壮,一看便是产自漠北的昂贵品种。
“好漂亮的马车呀……”冬宁无力地撑着眼皮,小声咕哝。
话说间,一柄玉骨扇掀开车帘,车厢内的人探身而出,小厮已然趴跪在地,将平直的脊背奉上。衣袍一掀,鹿皮靴踩住小厮的背,踏步下了马车。
炎炎夏风中,少年一身青竹绉纱圆领长衫,金丝银线滚边交错,阳光下熠熠生辉。
墨发银冠束,腰佩白玉璧,飞眉入鬓,乌眸丹唇,神采潇洒夺目。顾盼流转间,一双桃花眼脉脉含情,定在晒得发蔫儿的冬宁脸上。
望这形容狼狈的主仆二人,裴延蹙眉,不由疑惑,“二位找谁?”
他人走近了,一股馥郁的玫瑰香气扑鼻而来。
芳嬷嬷这才从惊叹中回过神来。
好个俊秀的少年儿郎,瞧这行头,八成就是裴府的哪位公子哥。
“我们……”
“哥哥……”冬宁呢喃出声,截断了芳嬷嬷的话。
小姑娘声音娇甜,弱弱的像是在同人撒娇。
裴延眉一挑。
“我不是坏人的……就是想找裴一鸣裴大人……你能带我进去吗?”
她歪头趴在老仆妇的肩上,浑白的雪腮边挂一滴晶泪,要掉不掉,嫣红的唇瓣嘟囔着,声音又娇又怯。
裴延听得心痒痒,像被小猫爪子在心口轻挠了两下。
这样梨花带雨的美人儿,若是自己狠心拒绝,也未免太不懂怜香惜玉了。
他笑了笑,阔步往前,“随我进来吧。”
连身份都不过问,他直接领着主仆二人进去。
“这位小公子!”芳嬷嬷突然出声,“不必了,今日就不打搅了,我们得赶紧回了。”
冬宁现在这副模样,哪儿还能撑着去给那厮赔礼道歉?
说完,她又将背上的冬宁提了提,腿脚往前一迈,“宁姐儿,咱回家!”
“唔……!”冬宁发出小猫崽般的怒音,挺起身子,胳膊用力一伸,顺手揪住裴延的衣袖,人差点没翻下去。
“不要……我不要回去……”
芳嬷嬷吓得连忙又往裴延处挨近两步,“宁姐儿!你做什么!赶紧放开!”
“不要!不要不要!”
她摇着头,死活不松手,白玉水滴坠子打在脸上,头上的蝶翅金钗撞出琳琅的声响。丝毫不见闺秀的端庄,却是叫人品出小女儿的俏皮。
“我今日见不到裴一鸣绝不走!”
说着,她干脆两只手齐上阵,抓住裴延的手臂,“哥哥,求求你了,带我进去吧。”少女水晶晶的大眼眨巴着,满是祈求。
裴延略略挑眉,嘴角的笑意越发玩味儿。
“这位小公子,实在抱歉……我们家姑娘不懂事……唐突了。”芳嬷嬷面露尴尬,望着他被捏皱的绸衫,不住道歉。
“没事。”裴延深深望着她,扯了扯被她拽着的手臂,桃花眼一眨,风流含笑,“还进来吗?”
“嗯!”
芳嬷嬷无奈,见冬宁那视死如归的倔样,知道她这是兔子不撒鹰,今日不顺她意,是绝不会放开那小公子的手了。
只好背着她,跟上裴延进了府。
“松儿,你真是胡闹!”
裴一鸣压低声音呵斥。
裴延悠悠放下茶杯,折扇在手心有一搭没一搭敲着,直挺挺的目光锁在冬宁脸上,“三叔,这么样个小妹妹放在太阳底下晒着,你舍得,我可舍不得。”
“你……”裴一鸣被他气得噎住了。
冬宁听他这不着边际的话,小虎牙不由悄悄咬住嘴角,暗地里飞快瞪他一眼。
轻浮浪荡,没个正形。
接受到小姑娘飞来的眼刀,裴延却是笑得更从容了,清润洁白的手指摩挲着茶杯的边缘,嘴角不知在回味些什么。
裴一鸣坐直身子,转向冬宁清了清嗓子,竟是摆出责怪的语气:“我不都叫人跟你说了,家中今日有事,无暇见你,你回去便是,何苦又在这儿太阳底下等这许久?”
说完“啧”一声,瞟一眼他那多管闲事的侄子。“弄得我,好像故意为难似的。”
冬宁挤出一个温顺的笑,晃悠悠站起身,芳嬷嬷连忙就去搀她。
其实她进来坐了这一会儿,身子已然恢复过来点,可她偏要做出一副病弱西子的扶风之态,借着芳嬷嬷的力,向他福一福身子,声音气若游丝:“雪儿自是知晓大人无暇抽身,可侯在门口,是我自己的心意。”
她垂下头,雪白的蝤蛴折着,脆弱纤细,恍若一捏,就要断在人掌心。这样的纤纤女子,很难叫人不心生怜惜。
“昨日之事,确是小女的过错。”她说着,挤出几点哭腔,“无论如何,大人毕竟是长辈,我不该如此莽撞无礼。今日特来登门赔罪,望您大人不记小人过,莫跟我这无知女子一般见识。”
抬手,揩了揩眼角那零星几点眼泪,默默站起身,芳嬷嬷立刻会意,将一旁的画卷拿过来。
“这份薄礼,不成敬意,就当是我向您赔罪罢。还望大人不计前嫌,笑纳这份心意。”
一旁的小厮接过那画卷,拿到叔侄二人面前展开。
嘶!
裴一鸣瞳孔猛然皱缩,只脸颊一抽,即刻又恢复如常。就连裴延也忍不住放下折扇,仔细观赏起来。
他又招招手,那小厮立刻递到近前。
近看一遍,凝神皱眉,随后展眉,转向裴一鸣点头:“约莫是真迹没错。”
要仔细鉴定,还需费一番功夫。不过裴延向来于字画古玩在行,他既然点头,那便八九不离十了。
裴一鸣收敛了下神色,看着仿佛随时被风一吹就倒的小姑娘,终于心满意足地点点头,“行了,这件事,本也是误会。我也是听外人在传,就只做了个传声筒罢了,章阁老的为人,我们这些做下属的向来看在眼里,怎么会轻信如此荒唐传言?”
说完,还不忘摆起架子,又教育了冬宁两句,“你说你也是,这年轻人嘛,太过冲动莽撞。下一次,可千万要吸取教训,不能不分青红皂白地,上来就朝人撒气。”
心里头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