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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段时间,又让我帮你关了灯。”

“我进门的时候,发现你把窗帘都拉得很严,是因为有人在‘看’你吗?”

“怎么会呢。”

季朝映仍旧和声细语:“我只是不清楚潘姐有没有记得拉灯,才叫你补一补,你想得好多,不觉得累吗?”

累吗?

很累,真的很累。

不只是身体上的疲惫,更多的,是精神上的劳累。

陈拾意只觉得,不论自己怎么试探,甚至直接挑明大半,季朝映都不给予她回应。

就像是想要伸手去抓一条蛇,那蛇有着光滑细密的鳞片,在光芒中散发灿灿的光辉,她的态度完全可以说是温驯的,不管想要抓住她的人怎么尝试都不生气。

想要抓住她的人一次又一次地努力,用眼,用手,用工具,但不论怎么去尝试,狡猾的蛇都能躲开,想要抓住她的人,甚至无法碰到她的一片鳞。

陈拾意抿紧嘴唇,她低声道:“……是廖思倩吗?”

熟悉的名字忽然被她说出,季朝映眉心一跳,顿时意识到对方是要挑明了。

“怎么忽然提到她?”

“因为我觉得,最近盯上你的人,让你拜托我们拉灯开灯的人,就是她。”

陈拾意长长地呼出一口气,只觉得自己几乎要把肺叶中的气都排干净了。

她想尽可能维持住两人之间的平和气氛,但很显然,只要她为了这种平和才采用委婉的方式,就只会被女孩装聋作哑的糊弄过去。

既然如此,那不如采用更直白的方法,就算这种直白,会像是刀锋一般,撕裂这种平和的场景。

但该说的,还是得说,该问的,也还是得问。

她总不能任由女孩就这样继续下去,最起码……当女孩有什么想法,不要再试着瞒着她!

陈拾意坚定了想法,紧绷的状态却缓和了下来,她看着垂眼不语的季朝映,甚至能端起对方给她的甜水,慢慢地喝上两口。

她道:“廖思倩在盯着你,是不是?”

“那天,有几个黑西装找上门,把你带走,就是去见她了吧。”

“我不知道那一天里,你们发生了些什么……”

“但如果是她一直在背后搅浑水,那你应该是和她闹得很不愉快。”

“于是她藏在后面,拿钱买人过来,找你的麻烦。”

“是这样吗,朝朝?”

第305章 她品味出了几近怜悯的情绪。

话已经说的很明白了, 季朝映再想躲,也躲不开了。

她无奈地叹了口气,却也抬起眼来, 格外仔细地打量陈拾意的脸。

不知不觉间,对方已经和她们初见时的模样不大一样了,她变了太多,曾经破门而入, 身上带着肃穆气息的警员, 现在看上去……几乎有些落魄。

她的体态仍旧高大,脊骨也挺得笔直,她换掉了身上皱巴巴的衣服,穿着宽松的睡衣, 她本该显得放松闲适,但却无法掩饰那种焦急和疲态,哪怕那双眼睛仍旧带着沉沉的坚定, 却仍旧透出一种人到中年, 人生失意的疲惫感。

但她明明还是个青年,明明她在自己的领域仍旧出色, 可是现在……

现在,她却显得如此不堪重负。

季朝映第一次有些迟疑起来。

她无疑是很喜欢陈拾意的, 对方身上的特质,也总让她投以欣赏的目光。

但是现在,原本意气风发的青年人,却被磋磨得疲惫狼狈, 蒙上了一层灰蒙蒙的尘土, 仿佛枝叶青翠的乔木,被抽干活力, 变得枯黄萎靡。

而这种变化,却是季朝映自己带来的。

她不得不挪开视线,舌尖的话语转了转,终于在此刻承认下来。

“你猜的不算错。”

“那天我被带走,确实是去见了她。”

在之前,陈拾意就已经猜到了最近的异常背后,有另一道身影存在。

而现在,季朝映再度肯定了她的猜想,并且明明白白地告诉她,那个人是谁。

“还记得那个游泳教练吗?”

“他的死,是一份因为时间匆忙,没有准备好的礼物。”

她终于愿意说了!

陈拾意捏紧手里的杯子,仿佛在持久的努力下,终于撬开了一只蚌的硬壳,情绪因此而激荡升扬,喜悦在瞬间诞生,又被浓烈的担忧压下,积成一片沉甸甸的重量。

“……廖思倩盯上你了,是吗?”

“你可以这么理解。”

季朝映停顿了一下,还是没有把“白夜”的存在直接说出来,她轻声道:“她想要我加入她,做她的朋友,帮她办事。”

“但我不太感兴趣,所以就直接拒绝了。”

“所以她恼羞成怒?”

陈拾意脸庞紧绷,声音也沉了下来:“如果是这样,她肯定不会放手,廖思倩很有钱,能不断花钱买人来对付你,朝朝……得有人帮你,让我来帮你。”

“你帮不了我。”

季朝映皱了皱眉,干脆将话彻底说开:“上一次,我就已经拒绝你了。”

“但我?*? 没有说过原因,因为我觉得……直接说明白,对我们两个人都不是好事。”

陈拾意抿唇,唇色因为用力而发白,她将手中的杯子放在桌面上,发出一声轻响。

她道:“你说。”

季朝映轻轻叹了口气,继续道:“有些事情,我其实一直在背着你做。”

“就像是每次出门,我都不会让你在我身边陪同,因为你如果知道得太多,看到的太多,我们之间,必然会产生一些冲突。”

“因为我的手段对你来说,是不正经,也没办法真正接受的。”

“对于你而言,一个人的善恶,要在他真正做了某件决定性的事之后,才能进行判定。”

“就像是法律不会在一个人还没有动手之前就制裁他,而是要等到悲剧真正发生之后,才会判定他的罪恶。”

陈拾意动了动嘴唇,想要说些什么,但不等她开口,季朝映就抬起左手,示意她继续去听。

“这是大多数人的想法,或许不能算是大多数,但现行的制度,就是如此运行的。”

“但对于我而言,这种做法,就有些……”

季朝映思考了一会儿,笑了笑,用了一个不那么尖锐的词:“有些像是亡羊补牢。”

“对于我而言,一个人在产生坏念头的时候,就已经在慢慢变成一个坏人了。”

“就像是食物的腐坏,不是在某个决定性的瞬间发生的,而是随着时间的推移,从内部开始变质,逐渐散发出臭味。”

“当我们发现一块蛋糕长出霉菌的时候,那块蛋糕其实早就已经坏掉了,只不过,我们是在它意外掉落,砸裂了包装盒散发出臭味后,才意识到,啊……原来这块蛋糕,已经烂掉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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