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撞了个正着。

满燕瞄他,他瞄满燕,很快计上心头——他很迷茫地张望了一下,说:“我怎么在这儿啊?我明明记得我是在那里睡的……”

他看似寻找梦游路线,一步三挪,就要开溜。

满县尉怒道:“说了多少次了!十七岁了!不是七岁!天又不冷了,还挤一间屋干什么!”

满鱼开溜失败,低着头,手臂轻轻前后晃着,微微甩着袖子。

这是完全没听进去,且不以为然的标志。

满燕动也不动杵在一边,眼珠子盯着地面,假装自己是个稻草人。

满县尉怒气冲冲地把这两个人指了一遍,一甩袖子,“真想一人给你们一脚!”

说罢也没给谁一脚,急匆匆出门了。

到达书院时,先生已经安坐了。

满鱼往桌上一倒,侧过头看满燕,小声说:“小燕,我们待会儿从后门溜出去。”

“又溜出去?”

“什么又啊,你一次都没答应过。”

“你们要去哪?”前排的毕舸两眼放光地混进对话。

满鱼的脑袋挪过去,低声说:“后山有很多春笋,我们挖春笋去。”

毕少爷也是个不爱读书的主儿,兴致勃勃道:“那好啊,现在就溜?”

早课要抽人背书,先生会下来溜达。

满鱼摇摇头,说:“再等一炷香。”

满燕从桌子下面扒拉了一下满鱼的手,说:“被发现怎么办,小心又被爹关禁闭。”

“不会发现的。”

这间讲堂里有几十个学生,屋子又大,先生都八十多岁了,根本认不出谁是谁。 w?a?n?g?阯?发?B?u?页?ǐ????????é?n????0???????﹒??????

满燕还在坚持劝学,“散了学我陪你去。”

“我不要你陪。”满鱼把手抽出来,趴在桌上和毕舸说小话。

满燕又在下面拽他袖子,说:“再商量一下。”

“上次,上上次,我都和你商量了,你没有一次陪我溜出去!”满鱼控诉道。

毕舸啧啧两声,凑过来说:“就是,再说了,小燕你是最爱吃春笋的,人家挖出来不都是送给你吃吗?这还不情愿。”

满鱼立刻附和点头,说:“一点也不领情。”

从小到大,每年春天挖春笋,已经成了习惯。

入学后就发现书院后山有一大片竹林,去年秋季刚至,满鱼就期待着开春了。

散学后肯定有一大群人挤过去,那就没有意思了,连胖乎乎的春笋都不可爱了。

满燕也太爱读书了。

满鱼看着他,忍不住叹气——再过几年,他要是真做了捕贼官,恐怕会变本加厉吧。

那这日子可怎么过啊!

满燕看他唉声叹气的,迟疑了些会儿,又拽了拽他的袖子,说:“挖笋也就算了,以后就不要逃课了。”

又来了!

满鱼不高兴道:“你天天念念念的,我哪有逃过很多次!”

啾啾鸣叫的黄鹂落在窗边,沐浴在金色的晨光中梳理自己同样金黄的羽毛。

片刻后,它甩甩脑袋,振翅向云间飞去。

满鱼收回目光,看向广阔的翠绿竹林。

山坡上一片枯黄的落叶,踩上去沙沙作响。

满燕跟在他身后,实现了人生中的第一次逃学。

满鱼兴致很高,见他落后,还不辞辛劳地返回,拽住他的胳膊,拖着他快走。

根据多年挖笋经验,满鱼蹲下身,锁定了有裂缝的一块泥巴地,从怀里掏出一只半个手臂长的小锄头,锄头层层裹在布中。

毕少爷瞠目结舌,说:“这么小一只?挖得动吗?”

满鱼头也不回,说:“小时候都能挖得动,长大了当然更可以。”

毕少爷拄着书童送来的锄头,啧啧道:“你这是蓄谋已久吧,还随身带着。”

满鱼把周边的落叶拂开,专注挖土,说:“我都想好多天了,有个人就是不陪我。”

毕舸看向满燕,说:“你没锄头就光站着啊,我让下人去给你拿……”

话音未落,满燕也从怀里掏出了一把小锄头。

毕少爷哈了一声,怒道:“刚刚在那里装什么不想来啊!你不也带着吗!”

满燕蹲在努力刨土的满鱼身边,看着冒出的半截竹笋,说:“我本来是不想逃课的,但是我已经拒绝了两次,第三次他一定不会再听我的。”

满鱼忙着挖笋,没空看他,冷哼一声,“你有点聪明都要往我身上使!”

一颗完整的胖乎乎春笋破土而出,满鱼举起他的战利品,向毕舸炫耀,说:“看这个!”

毕少爷实在不想赏脸,很敷衍地拍拍手,“厉害厉害。”

满鱼也不太需要他的赏脸,把战利品放到满燕怀里,规划道:“这个熬汤喝。”

满燕说:“还能炒个笋片。”

每年挖笋都能满载而归,他们也吃不完,最后满县尉都会把他们赶出去,挨家挨户往外送。

今天出来匆忙,没有布袋,也没有竹篮,两个人用自己的外衣下摆兜了满满的胖竹笋。

手上全是泥,挖得忘情,抬手往脸上一抹,脸上也全是泥。

年年如此,谁也不笑话谁。

兴冲冲跑回家,猛然想起还没到散学的时辰。

两人在门口刹住了脚步,不敢进去。

满鱼说:“爹平日这个时辰还在公廨。”

满燕说:“万一提前回来了,问起来,我们怎么说?”

两个打量打量对方,又打量自己,觉得实在是罪行昭昭啊。

俩人找了个拐角,不太体面地挨着墙角坐下歇会儿。

闲来无事,满鱼又低着头数两人的战利品。

满燕盯着他,突然大惊小怪地叫了一声,“小鱼,你是不是被虫子咬了!”

满鱼大惊失色,一通胡乱驱赶,“哪里有虫子!”

“别动别动,我看看。”满燕伸出手在他左眼的眼尾处抹了一下,说,“这里好像有血!”

他的手在衣服上蹭了又蹭,又抹了一下,说:“奇怪,血干涸了吗?抹不掉啊。”

满鱼逐渐镇定下来,说:“你看我上唇这里是不是也有一点点?”

有一小点的红色,像针刺的,不仔细看也不明显。

满燕笃定道:“真是被虫子咬了!等会儿去找天冬拿药!”

满鱼啪地拍了一下他的胳膊,怒道:“什么虫子啊!这是痣!你没见过我啊!”

“痣?”满燕凑过去仔仔细细研究一番,的确只是像一小滴鲜血而已。

之前也没注意过啊,什么时候长的?

满燕有点好奇,凑近了盯着他看。

两个人挨得有些过近,满鱼一把将他推开,说:“有完没完!”

街坊经过,看看他们,又看看笋,嚯了声,“哥俩换营生了?卖笋?”

俩人咧嘴笑笑,也不敢说是因为逃了学不敢回家。

好容易熬到时辰,刚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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