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些。
结束后,陈强说:“我听说,最近有个镇上的傻子天天来找你。”
常舟俞抬眼望着陈强:“是。”
陈强打量常舟俞的眼神:“你跟他搞了?”
常舟俞面上表情不变,胃部却忽地一阵翻涌。他说:“他不是你们。”
闻言,陈强脸色突然变了。他猛地逼近常舟俞,抓住常舟俞的头发,往下一拽,迫使常舟俞扬起头来直面自己。他阴沉地说:“你该不会被男人操多了,就真被操成了同性恋?一个齐望锐不够,现在连捡垃圾的傻子都要去勾搭?”
常舟俞的头皮被扯得生疼。他的左脸也还火辣辣的疼。他仰视陈强,说:“你也说了。他智力有问题。我说他跟你们不一样,有什么问题吗?他只是来找我玩。你生什么气?”
陈强盯着常舟俞的眼睛,松开手,“哧”了一声。
-
傻子提前走到了河道边。这样,只要天一黑,他跨过这条马路,就能径直往巷子里走去。可是还没有等到天色彻底暗下来,他就瞧见一个背影出现在那个巷口。
那个背影离巷口越来越远,直到它抵达一处,才停下来。
傻子站在大树后,安静地看着那个背影变成侧身。门似乎被打开了。男人的侧脸消失在傻子的眼里,没入了那间屋子。
过了好一会儿,天光已湮。傻子还站在树旁。
他觉得他等了很久。他忍不住走到巷口。他本想往里走,像之前那样。但他却迈不出步子。他攥着蛇皮袋,只半个身子露在巷口,一直盯着那间屋子。
屋子里有人出来了。傻子见那人朝外走,朝自己走来。他看着那个男人,那个男人也看他。
这回,陈强没再匆匆瞥了一眼而过。他用蔑视的目光,好好地打量了一下这个傻子。仅此而已。从上而下地扫视了傻子几眼后,陈强别开眼,连话都没有和傻子说,就扭身离开了。
陈强经过傻子,衣角都未曾蹭到傻子身上。
可傻子闻到了一股味道。好些天前,这个男人离开那间屋子后,藏在一侧的他,也闻到过这股味道。那时他觉得这味道古怪,现在他突然知道,原来这奇怪混乱的味道里,有前几天晚上,常舟俞帮他贴暖宝宝时,他闻到过的,淡淡的温柔的香味。
夜风在巷口和街道里疯窜,把那股味道撵跑了,只留下味道里傻子熟悉的那一点点,柔柔地,似乎往他的嘴唇上贴。
傻子抿抿嘴。
原本粘在他胸口处的那块暖宝宝,因为没了粘性,而被他收在口袋里。他往自己的衣兜摸去。几天了,里面的暖宝宝都没有热起来。它们就热了那一晚上。现在他的胸口一点儿都不暖和,手也好凉。
第10章
常舟俞洗了把脸。
沁凉的水珠凝在他的脸上,缓解了他左脸刺麻的疼。常舟俞沉默地与镜子里的自己对视,看得越久,就越发觉得里面的自己陌生。他的眼珠变成吃人的黑色巨洞,湿黏的眼睫毛是密密麻麻的泥土里的蚯蚓,脸颊很白,像没有见过太阳一样,地窖里死人的脸。
他听到傻子的声音。但他没有去开门。
他躺到床上,用厚厚的被子盖住自己,阖上眼皮。
门外似乎没了声音。
最好,别再来找他了,常舟俞想。他昏昏沉地睡去。
傻子没有等到屋里的人给他开门。他凑到门缝里看。他看见床上的被子变成了个鼓鼓的包。那人的脸模模糊糊的,他看不清。睡觉了吗?傻子想,那自己可不能把他吵醒了。于是傻子小心翼翼地,没有发出声音,离开了巷子。
晚上睡觉时,傻子把那几个暖宝宝塞到枕头下,好让风透不进去。但第二天,他发现暖宝宝还是凉的。
傻子在厅里看见那个正亮着暖光的电暖扇。他把其中一个暖宝宝放在扇面上,试图让涌出来的阵阵暖风把暖宝宝熨热。他熨了十几分钟,暖宝宝终于有一点点温度了,傻子有些兴奋,打算再换另一个暖宝宝,继续熨。
从卫生间出来的孙桂娟见到傻子蹲在电暖扇前,说:“还不出门吗?”
傻子把暖宝宝收进了兜里。
他在街巷间走着。他耷着眼皮,眼神空落落地盯着脚下的地板。他的手一直捂着衣兜的东西。那些暖宝宝真的不热了。刚刚有个暖宝宝明明热了起来,却没有像之前那样,热下去,而是迅速变凉了。
在路上,他听到女人的声音,她们叫着“囡囡”,催家里的小孩吃饭。
河道边的长椅上坐着一对情侣。
马路上有妇女、男人、女孩。有人亲密地挽着手,有人行色匆匆。
傻子走到西街街尾。他忽然看见树下有个毛毛熊。到了傍晚,他再次走到这里,那个毛毛熊还在。他瞧了半晌,没再看。天黑后,他便又去找常舟俞。这次,常舟俞还是没应他。傻子以为自己把暖宝宝弄坏了,有些底气不足,不太敢像之前那样喊上好几句,就走了。
回废品站前,傻子经过街尾那棵树。树下的毛毛熊还在。它趴着,圆圆的尾巴球很干净。傻子捡起它。他发现嫩黄色的毛毛熊只有鼻子和四肢的顶端沾了些污渍,其他地方都干净完整。
傻子把它带回了家。
洗澡时,傻子带着毛毛熊,一起进了浴室。
浴室的窗台上摆放着洗衣粉。傻子蹲在淋浴头下面,冷水淋打着他赤裸的身体。冬天也没能把他的身体养白,他的肌肉黝黑结实,虬结的每一寸深色纹理都刻画得清楚——他的这些年。
傻子在毛毛熊的脏鼻子上倒了一点洗衣粉,他用粗粝的拇指用力地搓洗片刻,直到白色的泡沫完全遮盖住熊鼻子上的污渍,才侧了侧身子,让水淋上去。兴许是毛毛熊被染上那些污渍的时间还不久,傻子如法炮制,把毛毛熊身上其余的脏地方都洗干净了。
刚才在冷水里搓洗半晌,傻子手上的冻疮又痒了起来。他挠了挠,冻疮结的疤就被挠破,出了血。洗衣粉浸到疮口上,熬得破口的伤一阵刺疼。劣质洗衣粉更是使得掌心和虎口处泛红发痒。傻子没太注意。他开心地跑到晾衣服的地方,用大夹子将毛毛熊晾了起来。他用红肿冰冷的手指,轻轻地抚摸了一下这个像是新的一样的毛毛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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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两天,傻子回家的频率很快。每隔两小时,他就要回一趟废品站,而后直奔后屋小院,去摸毛毛熊的四肢,看看它干了没有。孙桂娟瞥见风风火火的傻子,没多问,只偶尔碰到有人需要他们上门收废品,才喊住傻子,叫他骑三轮车去载货。
傍晚,傻子又回来了。这次,他发现毛毛熊彻底干了!四肢和毛鼻子都干敷敷的,白绒绒的!他带着毛毛熊,飞快地往西街街尾走去。
他几乎要跑起来了。
不顾现在天色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