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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嘱咐了几个女儿“先别吃,等你奶奶来了再吃”说罢,她就出去寻人了。吕建执起筷子夹菜,对女儿们说:“没事,饿了就先吃。”

陈晓艳的婆婆平时最常去斜对面那家与人闲聊。那家也有个老人同她差不多年纪,两人凑到一起,总有话聊。陈晓艳从那户人家的窗户看见婆婆和那家老人坐在最外边的厅室里。她听到婆婆的声音

:“我那个儿媳啊,除了生不出儿子,什么都好。”陈晓艳连忙停住了脚步。

“她是贤惠的呀,平时对你又尊重,对你儿子也体贴,挺好的。你看这镇上,那个梁家,泼辣媳妇出了名。整个镇子都能听到她的骂人声。”

“梁家起码有两个儿子呢。我要是有个孙子,我倒宁愿晓艳脾气差点。”

“但她年纪也不好生了吧。”

“我刚刚问她,听意思,是不打算生了。”

“哎呀,没事的,四个孙女,就是四件贴心小棉袄。”

“这话,你就说来安慰我吧。你们家倒是有个男孩,不怕。你看看,我们家四个了,都是女孩,不知道别人会怎么说我们家。我都想着,是不是晓艳只生得出女儿,不然你说说,都四个了,没道理全是女孩。你听别人背地里怎么说,说那个吕家老太婆,就是没有抱孙子的命,说吕家的香火都断了。”

“这镇上的人就爱说这些,关他们什么事?大过年的,你也别总是想这些。看开些。”

“人这一张嘴,只要闲着,就要说闲话,管不住。说者痛快,哪管得了听者难熬。”

陈晓艳听了半晌,听到这,没发出声音地往后退了退,退回到自家门口。她面上的神色不变,提高音量喊:“婆婆,吃饭了。”

“欸!”老太太应着,从那家人里出来了。

-

这不是常舟俞第一次见到别人谈论他的事。

但以前的话题里,只有他、陈强、齐望锐、他妈妈。现在多了一个阿河。她们凭什么随便叫他大傻子?她们自己家里没有卧病在床的人吗?没有认识的残疾的亲戚吗?甚至,没有长得胖一些,矮一些的朋友吗?她们愿意听到别人说那些人是,瘫子、断腿的、肥猪、侏儒吗?

常舟俞想起,他也会在心里叫阿河“傻子”,但那声“傻子”绝没有蕴含她们这样的恶意。他只觉得傻子傻傻的,呆呆的,有点可爱。虽然听上去是那么令人难以置信——傻子比他高了半个头,做事笨拙,说话都说得不流畅,他却觉得傻子可爱——但的确如此。

到现在,常舟俞都不知道,为什么当初傻子会来找他。想要从傻子那张嘴里问出来,怕是不太可能。又或许,根本没有理由。他不需要去了解,甚至怀疑傻子靠近他的目的,他只知道,傻子总会来找他,送他自己能给的东西。

就像现在,傻子来找他,带着一排绿色的哇哈哈。

常舟俞问:“你怎么带这么多给我啊,喝不完的。”

傻子说:“给你。”

常舟俞说:“你家里还有吗?”

傻子说:“没有。”

常舟俞拿吸管,戳开两个哇哈哈的锡纸盖。他一边喝,递给傻子一个,说:“你也喝一瓶。”

“哦。”傻子接过来,含住吸管。

常舟俞问:“你喜欢喝这种饮料吗?”

傻子摇摇头。

常舟俞笑他:“那你怎么一下子就喝完了?不是不喜欢吗?”

不知如何回答的傻子呐呐无言地放下空荡荡的哇哈哈瓶子。

忽然,傻子眼尖地看见常舟俞的手心有一片青色。他猛地执过常舟俞的手,仔仔细细地看了好一会儿,说:“是青的。”如果被碰到,会很疼的。他盯着常舟俞,似乎在等常舟俞告诉他,这是怎么回事。

常舟俞在傻子澄静疑惑的目光里,感到许久不再出现的难堪。这个青色於痕提醒着他,今天下午,谁来找了他,他穿了什么衣服,他们做了什么大家都懂,傻子不懂的事情。

第一次见面,他误会了傻子是来嫖他的,那时他感到愤怒,恶心,难堪。现在他只感到难堪,即便他知道,傻子不懂,即便他知道,这样的难堪原本没有必要。

常舟俞用了些力,扯回了自己的手。他把自己的手背在身后,说:“刚刚撞到的,撞青了。” w?a?n?g?址?F?a?b?u?Y?e??????ù?w?ě?n?2?????????????????

傻子沉默地看着他。

他也像傻子一样,沉默着。

过了一会儿,傻子还沉着脸,瞧上去竟莫名有些生气的模样。常舟俞抿了抿嘴,说:“下次我会注意的。”他伸手戳了戳傻子的脸,说:“别板着脸。”

第21章

傻子被常舟俞戳了脸,神情愣了愣。常舟俞的指腹柔软,没有茧,还带着冷,把他的心里莫名生出的郁闷戳出了个洞。那些闷闷的情绪慢慢地,就从洞口渗走了。他说:“不能撞了。”

“我知道。”常舟俞不想让话题停留在那个淤青上,便问,“你每天来找我,你奶奶不问你么?”

傻子说:“问。”

常舟俞说:“那她,没有叫你不要来了吗?”

傻子摇头。

说话间,常舟俞看见傻子垂在腿侧的手。他抓过傻子的手,察看几番。那些冻疮还在,只是没之前那样看得可怖,常舟俞试探地摩挲几下,而后抬眼看傻子的神情,问:“会不会疼?”

傻子当常舟俞问他的是现在会不会疼,他回答:“不疼。”

常舟俞说:“你一直有这个吗?”

傻子说:“冬天,有。”

常舟俞想起上次傻子给他送毛毛熊,那时傻子的手指比现在瞧起来要红肿得多。他低声问:“上次,你不是要送我一个黄色小熊吗?后来,你没拿走?”

傻子忽然变得紧张,说得飞快:“我扔了的!扔了!你看到了的!”

那个毛毛熊是真的被整理垃圾的人收走了。常舟俞本还希翼着是傻子后来又把它捡回家。他瞥见傻子的神情,沉默片刻,说:“其实那时我没有生气。”他想解释,踌躇片刻,还是没能将那些话说出口。他扭身去衣柜里翻找,说:“我记得去年斐芝姐给我送了对手套,我忘了放哪里了,我得找找。”

常舟俞平常不怎么打理衣柜,横杆上还挂着几件夏天的衣服,他在衣柜的上层隔板里摸了摸,没摸到,又蹲下来,探手在最底部的置物箱里翻找。他摸到一根铁链,脸色当即变了变,一瞬后,恢复了常态,继续摸索。不多时,他起身,手里拎着一对毛茸茸的蓝色手套。

他捏了把傻子的手背以试探温度,说:“这个手套给你。你要不要现在就戴上?”一边说,他一边动作起来。常舟俞的手很白,又凉,抵在傻子黝黑的手旁,像覆在泥土上的一片雪。傻子任由面前的人埋着头,把手套一寸一存地套在自己的手上,问:“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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