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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他是我儿子,我骂他干什么?”她怒极反笑:“你倒是可笑,居然对我指手画脚起来。舟俞是不可能主动跟你结识的,当初,也是你主动找上门的吧?你赖上门,蹭吃蹭喝,话都听不懂。你一个傻子,还是个捡垃圾的傻子,还想叫舟俞带你走?你有什么资格这样跟我说话?”
“妈,”常舟俞也站了起来,说,“他没有蹭吃蹭喝,他也没有赖着我。如果我不给他开门,他就没办法进来。”
霍芬敏难以置信地问:“所以,难道你要我怪你吗?舟俞,你是怎么想的?他就是个捡垃圾的傻子,你图什么?”
常舟俞像想到了什么好笑的事。他勾着一个讥讽的笑,说:“您不用强调这么多次。我知道他是什么情况。”他慢慢地说:“是不是在您眼里,陈强、齐望锐,都要比他好得多。他们都有……”
霍芬敏突然尖声打断常舟俞的话“常舟俞!”她害怕常舟俞嘴里即将要吐出的字眼。她的脸色变得惨白,眼泪也顷刻间狂涌而出,肆虐在了那张暗淡凹陷的脸上,她崩溃地说:“你在说什么!你在说什么?!”
常舟俞死死阖紧了嘴。他不看霍芬敏,眼泪欲坠不坠地噙在眼眶边缘。
霍芬敏像是无法接受:“你一直在怪我!!你恨我!是!是!你怎么可能不恨我呢!我该死对不对?我用死来赎罪行不行?”说着,她就拿头疯狂地往墙上撞。皲裂的墙皮蹭到了她干枯的头发上,于是头发染了半头花白。她一边哭,一边撞:“我是该死!我愧为人母!”
常舟俞看不得她这样。他咽下内心的悲楚,低声对傻子说:“你先走吧。”他扯着傻子的袖子,将傻子扯到门口。他拉开门,示意傻子离开,声音低柔:“你先回家吃饭。”他小声说:“我妈妈不是故意的,对不起。”他低着头,推了把傻子,把傻子推出了门外。他躲开了傻子茫然无措的眼神。
关上门的那瞬间,直到常舟俞再也看不见傻子,他的眼圈当即熬出了一层水红。
他回到屋内。他去拽住霍芬敏的手,不让霍芬敏一直撞墙。他哽咽喊:“妈!妈!你别这样。真的。”
“我死了算了,”霍芬敏哭喊,“我不配活在这个世上。我儿子恨我,我儿子都不要我了!我对不起我儿子!我还活着干什么?”
“没有。我没有恨你。”常舟俞说,“妈,我说错话了,我不该提那些事。”
“你怎么不该提呢?那都是我做的事,我害了你,都是我造的孽!”
“妈!妈!不是说好了要一起走吗?那些事都过去了。我以后不提了,不提了!你也别提了。我没有恨你。妈,别这样。”常舟俞抱住她,桎梏住她的双臂。
霍芬敏慢慢脱了力,浑身大汗地倚在椅子上。她回抱住常舟俞,喃喃地哭道:“妈对不起你,舟俞。”
常舟俞抱着她,他的手臂很用力,心里空荡荡的。他发现他的眼泪早就止住了。他明明该共情这一切,此时,却没有半点泪意。
他在想,傻子会不会还在门外。他又想到,他刚刚叫了傻子回家,傻子肯定回家了。他今晚不该留下傻子吃饭的。他说了那些要带傻子走的话,害傻子平白被他妈妈嫌弃,鄙薄了一番。傻子什么都没做错。不是傻子赖着他,明明,是他赖着傻子。
他是罪魁祸首。
第38章
一番动静后,母子俩都沉默地洗漱。他们各自躺到了床上,一夜无眠。
翌日,天刚亮,霍芬敏就起来了。她刚下床,另一张床上的常舟俞也睁开了眼睛。霍芬敏察觉到他的动静,动作一停,轻声问:“吵到你了吗?”
“嗯?”常舟俞慢慢撑起自己,“没有。”
霍芬敏沉默了一会儿,她回神似的,往厨房走去,说:“我去做点早餐,我吃点就出门了,等一下你洗漱完再吃。”
常舟俞说:“哦,好。”
“今天还吃荷花卷吗?”
“嗯,可以啊。”
霍芬敏吃了小半个荷花卷,就吃饱了。她没有和常舟俞多说话,径自推着做煎饼果子的机器,出了门。
常舟俞正在刷牙。他闻到那股从蒸笼里漫出来的奶黄味,垂了垂眼皮,而后低头,吐掉了口中的牙膏泡沫。洗完脸后,他熄掉煤气灶的火。他用筷子将三个荷花卷都夹进盘子里,再把盘子端到小厨房的一侧窗台上,晾凉。刚出蒸笼的荷花卷还冒着几丝热气,常舟俞盯着那些转瞬即逝的雾,盯了片刻,就拿过一个荷花卷,吃了起来。
吃到第二个荷花卷时,屋外面响起了些声音。有个人的脚步声停在了门口。
常舟俞下意识地放下荷花卷,匆忙迈了两步,又停了下来。
可紧接着,不是常舟俞以为的那声称谓,而是硬鞋底和石阶面的摩擦声。常舟俞面色一沉,已经知道来者是谁了。他面无表情地走到门口。
“常舟俞。”那人喊。
常舟俞打开了门。
陈强走进来。屋子里暗沉沉的,只有那扇通往厨房和洗手间的小门那儿,有照进来的光。陈强按开房间里的白炽灯。“啪”的一声。屋内顿时大亮。
陈强忽然伸手到常舟俞的面前。常舟俞蓦地往后一仰。陈强的手就停在了半空中。他端详常舟俞的脸。常舟俞的眼下有着半扇青苍,嘴角沾了些黄色的小沫。陈强把手垂回腿侧,问:“吃什么了?”
常舟俞说:“荷花卷。”
“吃得满嘴都是。”陈强盯着常舟俞嘴角的奶黄屑,笑了一声,说。
常舟俞神情不变,用大拇指蹭过自己的嘴唇,说:“哦。”
见状,陈强的笑意收敛了半分。他问:“还有吗?”
“还有一个。”常舟俞说,“在厨房。”
陈强走到厨房。他看见窗台上晾了一个盘子。盘子里有一个完整的荷花卷,有一个被咬了两口的荷花卷。他拿过那个被常舟俞咬过的荷花卷,就着微微湿润的地方,张嘴咬下去。他捏着那个荷花卷,踱步回屋里。他嚼几下,勉强咽下去,皱着眉道:“怎么这么甜?你爱吃这个?”
“还行。”常舟俞坐在床边,回答。
陈强说:“你很爱吃甜的东西。”
“嗯,”常舟俞说,“差不多吧。”
陈强说:“除夕的年货里,几大袋子糖和饼干。”
常舟俞说:“嗯。”
“吃糖不是会长胖么,”陈强打量他又白又削瘦的下巴,说,“你怎么还是这么瘦。”
常舟俞沉默了片刻,问:“你来找我聊天的吗?”
陈强也沉默了一阵。他把剩下的荷花卷都吃了。他坐在离常舟俞不远处的椅子上,说:“你挺恨我的。”
“算算,也快三年了。”陈强说,“三年里,就这么恨着?”
常舟俞闭口不语。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