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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上的铁甲折射着清冷的银辉,远远透着股冷森气。
“禁军!护驾!”
熟悉的嗓音划破长夜,落入耳中时不禁让人心安。
是长胥砚!
柳禾心下一阵庆幸,正要挥手引起他注意,却敏锐地察觉到了身后传来的异动。
似乎有什么东西朝她飞来了。
就在意图禁锢她的红丝即将触及发尾的瞬间——
一抹冰冷的剑光倏忽闪过,将急速而来的丝线砍得七零八落。
“小柳!”
马背上的男人迅速俯身,伸手将她一把捞了上来。
伴随着一阵令人心滞的悬空感,柳禾稳稳坐在了他身前,腰肢被劲瘦有力的手臂圈住。
后背紧紧贴住了男人坚实的胸膛。
她能感受到他心脏沉稳的跳动,还有那股萦绕周身,低调疏离的冷调香。
柳禾稍稍放了心,却仍不敢大意。
皇帝是假的——
此事他们都心知肚明。
奈何长胥承璜真身如今尚不知所踪,举国上下都需要这样一个冒牌货来维稳。
一旦陛下驾崩,皇子内讧——
上胥将彻底化作散沙,边关战事亦会支撑尽丧,给心术不端之人可乘之机。
换句话说。
今夜,必须要护下那个冒牌货。
“东侧第三个帐内!”
顾不得多做解释,柳禾直截了当地指着方向。
“陛下在那里!速去!”
长胥砚深深看了她一眼,终究还是一夹马腹。
“一队人跟我走!”
月下。
人马疾驰而去。
寻到营帐内的时候,假皇帝似是被吓傻了,直到人被扔到马上都有些愣怔。
柳禾留神静听,分辨出他在低声呢喃着一句话。
假皇帝在说——
我不想死,我不能死。
地上是被长胥砚一箭穿心的杀手,若非他及时赶来,只怕假皇帝今夜就要身首异处。
看来长胥疑今夜之举非虚。
他……
是真的对傀儡动了杀心。
此时长胥砚带来的一队禁军正在外圈搏斗,包围圈渐渐缩小,留给他们的时间并不多。
必须将假皇帝尽快送出去。
柳禾狠了狠心,一把扯下假皇帝身上的龙袍披在了自己身上,又将太监外袍扔给了他。
“小柳……”
猜到了她的意图,长胥砚眸光深沉。
眼下无暇纠结,柳禾望向夜空,低声唤了个名字。
“阿青。”
伴随着一声轻唤,夜幕下一道人影迅速闪出。
“属下在。”
看着忽然出现的东宫暗卫,长胥砚面上闪过一抹惊色。
太子他居然……
“即刻带陛下回宫,”柳禾沉声吩咐,满脸正色,“记得一路绕道而行,越隐蔽越好,一定要将他活着送回去。”
阿青闻言似有纠结。
暗卫只在生死关头对主子拿命相护,旁人并不在他们的保护范畴内。
只是见主子神情决绝,他也不好多言。
“……是。”
下一刻。
假皇帝满脸惊恐地看着将自己提起来的暗卫,忽然身子一歪,直直栽在了他身上。
“点他睡穴,便不至坏事。”
阿青轻声解释,迅速跃起。
只一眨眼的功夫。
阿青已带着假皇帝消失在了夜空中,与漆黑浓郁的墨色彻底融为一体。
柳禾稍稍松了口气。
谁料下一刻,肩膀却忽然被男人自身后捏住,力道之大让她忍不住龇牙。
一回头。
恰好撞进了长胥砚比夜幕还冷的眸子。
男人深吸了口气,似是在强行压制着情绪。
“皇帝由旁人来扮,我先将你送出去。”
天知道她披上那件龙袍的时候,他心中有多怕。
叛贼逆反,为的就是皇帝项上人头。
她如今扮作圣上,岂非明晃晃将脖子上这颗脑袋探出去,等着无数人来斩。
“李二,护她走。”
……
第286章 亡命鸳鸯
……
就这样僵持了片刻。
眼瞧着长胥砚要将她扔到李二马上——
柳禾眼疾手快地死死圈住了他的腰,说什么也不松手。
“小柳,松开。”
男人的语气是难得的严厉。
深知眼下不适合跟他正面硬刚,柳禾计上心头,仰起俏脸巴巴地看着他。
“……你不想跟我生死与共?”
语气娇柔,令人心颤。
但凡换做平日里听她这般问话,长胥砚便是将心剖开来给她看都是愿意的。
可如今……
“不想。”
男人冰冷地抿了抿唇,任她如何说都不为所动。
他一点都不想跟她生死与共。
不论何时,她都要活着。
见他坚决执拗至此,再加上外圈厮杀愈演愈烈,柳禾心下不由一阵焦急。
不管是不夜堂还是长胥疑,见她在场下手都会有所顾忌些。
带着她,长胥砚才能更安全。
深知自己磨破了嘴皮子也难以令他松口,柳禾咬了咬牙,更紧地扯住了他的手臂。
“可我想跟你做亡命鸳鸯。”
男人身子一僵。
“带我活着回去,”少女微微侧首,眸光澄澈温软,“今年除夕,我想与你一同去祭拜母亲。”
一同去……祭拜母亲。
长胥砚闻言,眸光不自觉地颤了颤。
他——
一定能带她活着回去。
察觉到男人的态度松动,柳禾趁势开口。
“我信你。”
又是一阵艰难又短暂的纠结,柳禾似乎听到了他咬牙的声音。
到最后,男人终究还是把她的身子往下一压,远远望去只能瞧见一抹明黄。
“斩杀逆贼!护送父皇回宫!”
他到底还是妥协了。
策马疾驰的前一刻,她好像听到了他沉声的承诺。
清浅,却又无比坚决。
“我一定会护你。”
柳禾心尖一软,抬手抱紧了马脖子。
突破重围时禁军队伍马速很快,一路颠簸间鲜血溅在龙袍上,血腥气格外刺鼻。
长胥砚紧紧护着她,甚至不曾让肮脏的血液玷染她的脸。
就这样——
一队人马迅速杀出了条血路。
只是回头清点人数时,人手损耗却已近半数。
柳禾不禁暗暗惊于长胥疑的实力。
纵是身处冷宫多载,他竟什么都没有耽误,出来没多久便已做到如此地步。
还未等他们松一口气,却见前方又是一道人墙。
柳禾清楚地感受到长胥砚的手紧了紧。
男人缓缓垂眸,静静凝望着少女挺翘精致的侧脸,月色下皎白如雪。
“怕吗?”
许久不曾打过这种硬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