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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属于沈幼漓,洛家怎么安排,她其实是无权置喙的。

真话诛心,沈幼漓眼中闪过一丝仓皇。

“我的孩子会平安无事吗?”她只在乎这个。

“那也是老身千求万求来的孙儿,他们姓洛,老身拿性命同你担保,他们会平安无事。”

“好,且允我几日时间,同孩子们告别。”

“最多三日,不要想着带他们离开,那样只是害了他们。”

“我知道。”

她终陷颠沛,带着两个孩子只会害他们跟着吃苦。

在沈幼漓步子刚要迈过门槛的,周氏又问:“你对明瑢是否有情?”

沈幼漓语调没有一丝起伏:“我从来只图洛家的荣华富贵。”

“好,去吧。”

这样最好,总归是两条路上的人,干干净净,彼此没有挂念才好。



晚间,沈幼漓哄睡了两个孩子,自己却难以入眠。

三天……只能再陪他们三天了。

都还这么小……

沈幼漓亲了亲两个孩子。

“也好,留你们在洛家才能平安长大,一直能睡在这么好的被子里,吃这么好的东西,能读书写字,没有风吹、日晒、雨淋……”

可这话也不尽然,只要有那县主在,谁又能保证她的孩子能平安长大呢。

若是县主能死掉就好了,她的孩子才真能平安无事,不至于被欺负。

沈幼漓从没杀过人,但看今日县主做派,人命在她眼里什么都不是,那自己何必忌惮。

瑞昭县主厌恶自己,来日若得知真相,不说对洛明瑢如何,沈幼漓的两个孩子一定会成她眼中钉,肉中刺。

可杀县主不是易事,波及也大,难有万无一失撇清干系的法子。

想到夜半,沈幼漓还是睡不着,索性起身找点事做。

庭院池塘边,一盏防风烛台放在小几上,对着满池月华,沈幼漓也不嫌麻烦,将白日嘱咐雯情举竿打下来的青梅挑拣好,用盐将青梅的外皮搓洗干净,一个一个摆在簸箕上。

正忙活得有滋有味,一片阴影投到身上。

还没等她抬头,一张脸似冰壶秋月,就这么低了下来。

池塘映着星月,波光粼粼,似碎银散落,照见他昳丽的面容在眼前放大,沈幼漓差点从小杌子上摔下去。

洛明瑢扶住她的手臂。

“吓我一跳!”

沈幼漓生气拍了他一掌。

待人坐稳,他半蹲在沈幼漓面前,穿着一件家常单衣,檀香和皂香混合出山寺清晨那般清凉却沉寂的气息,将青梅的酸味都驱散了不少。

穿回家中的僧袍已经早被洛明瑢在井边洗过,还晾在风里。

他开门见山:“你与廖管事相看了?”

他不问周氏却来问她。

沈幼漓答得也轻巧:“大夫人说是就是。”

洛明瑢不喜欢含糊不清的答案:“那日他真在禅月寺?”

“你自己去问一下不就知道了,廖管事难道连你和县主一起骗?”

骗?那就是不在。

这程放下,洛明瑢又提起一程:“今日贫僧没有为你说话,你心中有怨?”

“没有,你帮我说话连累我和两个孩子,我才会对你有怨。”

沈幼漓说出来,眉头一下松展了。

“瑞昭县主之事,贫僧会解决,你安心和釉儿丕儿在一起,什么都不用担心。”

沈幼漓笑了笑,没有说话。

她需要担心什么,三天之后她就要走了。

不过在此之前,先把县主杀了,再返雍都。

沈幼漓懒得说把孩子托付给洛明瑢这样的话,有威胁的那个人死了,才是万无一失。

洛明瑢还有疑惑:“禅月寺上,为何要给县主下药?”

他口中所言的药,正是致使瑞昭县主失声的生半夏。

沈幼漓矢口否认:“不是我。”

“河边有你挖生半夏留下的痕迹,若是让县主查到,可知她会做什么?”

洛明瑢没有说的是,在县主的人查去之前,他已经收拾干净。

并不是刻意替她遮掩,而是县主若查到是她,一定不会轻饶,他该先问她缘由。

这药死不了人,更像泄愤。

但她有什么愤要泄?洛明瑢想知道。

沈幼漓端的是死猪不怕开水烫:“要你就去告密,让她杀了我好了。”

“这么冲动,到底是何原因?”

“总归不是争风吃醋,请禅师放心。”沈幼漓将青梅细细裹上盐粒,“怎么,禅师是来替她打抱不平的?”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洛明瑢有的是耐性,不厌其烦地问。

“我要是不说,你还能去跟县主告密不成?”沈幼漓甚至拿沾了盐的手拍拍洛明瑢的脸,态度格外张狂。

洛明瑢压住她的手,舔到唇边盐粒的微咸,看得沈幼漓眼眸微张。

“你不说,贫僧便当你故意下手,是对贫僧余情未了,沈施主,你所谓放下,是演给贫僧看的,是不是?”

沈幼漓扑哧笑开了,道:“禅师真是……你是被吓怕了,才疑神疑鬼?”

“你既要这么做,如何能怪他人多想。”

“没事赶紧回去念经吧,不然我就当你……大半夜想来占我便宜,我可要叫人了!”

洛明瑢眉头攒在一起,想说点回击的话,又忆起自己是个出家人,沈幼漓又突然开口:“你不觉得县主这一遭,很像七年前吗?”

“如何像?”

“都是逼良为娼啊。”

洛明瑢说不出话来,他何时是“良”,又怎么被逼为“娼”?

她还在兴致勃勃地说:“不过她的招数不说比我高明,但权势却大,禅师早晚都会输的,何必苦苦抵抗,徒生波折?”

洛明瑢瞳仁微缩:“贫僧难道是什么垂手可得之物?”

“禅师你本就很容易得手啊,别人说点不得已啊、无依无靠啊之类示弱的话,你就心软了,就算欺负了你,根本不会有什么后果,不过你想反抗也行,左右只是多费点功夫罢了,当年你能跟我躺一张床上,之后也能和县主——”

话还没说完,洛明瑢凑过来,沈幼漓下意识躲避,结果小杌子翻倒,整个人跟着倒仰下去。

在后背挨到地上之前,洛明瑢揽住了她。

没等她回神,洛明瑢又道:“贫僧问你,像‘不要你出来,就这么留一整夜也忍得’这样的话,是你说的吧?”

轰隆——沈幼漓脑子里打起了雷。

他的脸太过正经,以至于别人没反应过来他说了些粗言荡语。

沈幼漓瞪圆了眼,张着嘴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你说‘怎么弄都无所谓,只要禅师赶紧抱着我,万不要出去’。”

“你与贫僧姘结,还说这是你见过最小一场雨,淅淅沥沥,光见打花儿,不打叶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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