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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

“是。”

架阁库的门被打开,凤还恩率先走了进入,沈幼漓提着心跳跨过门槛,饭菜被人放下之后,门在背后关上。

屋中只有他们两个人。

屋中算得上逼仄,满室卷宗典籍堆积得到处都是,一重重书架静默伫立如巨大的影子,渊海一样的书页泛着陈年古朴的味道。

她深吸了一口气,指甲在仵作验状上掐出印子。

凤还恩吹亮火折子点了烛台,才坐在主座上。

“本官不想看验状,你亲口说来。”

沈幼漓点头,道:“军容是想找出郑王谋反的证据,所以怀疑这些漠林军里面夹杂了河东军,漠林军叛乱是板上钉钉的事,只要找到河东军和漠林军勾结的证据,就能证明郑王图谋不轨,我说得对吗?”

别的仵作想不到,明明都是刀伤致死,上头到底要他们验什么,才迟迟没有结果。

“多的话,不是你仵作该说的。”

沈幼漓点头,继续说:“所谓漠林军者,居于沙漠边缘,又与蒙兀接壤,长相便多有蒙兀特征,颅骨较短,面盘开阔颧骨前凸,鼻根地平且鼻腔狭窄,眼窝稍深多内眦赘皮,食肉者多,牙齿较为尖利,身上膻味重,而且漠林军常居沙漠,他们少穿靴子,多是赤足或穿着简单草鞋行走在粗糙砂石地,后脚开裂一定要比郑王的河东军严重许多,小腿肌肉紧实,足踝筋腱偏长……

至于河东军,是中原人,脸型较窄,下颌柔和,头颅偏长偏高,吃得杂是以牙齿圆钝,而且能被郑王派到漠林军安插的一定是值得信任的亲军,他们历来甲胄齐备,多穿靴子,脚掌摸起来和漠林军完全是不一样,再细说甲胄,漠林叛军早已成匪多年,不穿甲胄,但河东军不一样,他们常年身着明光铠,负重四十斤,腰上脊骨多少会有些问题,甲片边缘会摩擦出铠甲创,多在颈部和腕部……”

沈幼漓给出结论:“这些尸首中有三成是河东军,漠林牙军早已名存实亡,我们都清楚,漠林残军互相认识,何以这么多卧底能安插进去,所以讲经堂刺杀,一定是郑王故意为之。”

“你觉得郑王的意图是什么?”

沈幼漓抱胸而立,食指按在脑门上,道:“当年郑王打败漠林牙军成就大功一件,是成两镇节度使的关键一步,现在想来其中定有蹊跷,说不得真的漠林牙军早覆灭了,郑王就是靠这半真半假的漠林军捏造一场战事骗取军功、掠夺民财,如今又成为出现在瑜南的借口……

伪造军功,擅自带兵霸占瑜南,如此,可能证明郑王有谋反之心?”

沈幼漓说了一大通,转头一看,凤还恩目如鹰隼,一言不发。

女子流畅的话,在凤还恩心里逐渐翻搅起无声的旋涡,心脏搏动变得急促而有力。

“你对两支军队很了解?”

“当仵作的,对天下各处人口相貌特征都有些研究。”

“除了雍都大理寺,哪里来这么多尸体让你研究,又去哪儿了解那么多大雍兵家秘辛?”

沈幼漓语塞,而后又赶紧说:“是祖上留下的典籍。”

“多久之前的祖上?七年?十年?”

她被质问得眼睫快速眨动,“这、这世间有心人想去了解,自然能知道,军容要在三十四具尸首之中找出河东军,如今妾身已经找出来了,还要如何?”

凤还恩并不欣喜:“只是这样,还不足以坐实郑王谋反之心。”

不错,都是猜测而已,郑王大可狡辩为里应外合,细究难成大罪。

“你一人知道的道理,就不是道理,而是一面之词,不足以当作证据。”

“是啊,不过冤枉一位忠臣良将固然可惜,但要逼一个狼子野心之徒露出真面目不是很轻易吗?郑王是两镇节度使,大可以下旨令相邻节度使接手其中一个,驱虎吞狼,届时狐狸尾巴自然漏出来,若他并无叛心,就会与忠将郭将军一样,乖乖交出兵马,那又有何好担忧呢?”

反正郑王有反心是板上钉钉的事,这一棍子打下去绝不无辜,除非雍都还狠不下心拔除疮疽。

那眼下这位神策军军容驾临瑜南,是皇帝要破釜沉舟,还是单单只为震慑?

凤还恩只说:“此计不可。”

沈幼漓点头,现在看来,朝廷如此犹豫,镇压不住才是关键。

动郑王要耗的力气不小,能听命跟随镇压的节度使只怕寥寥,这些人要么怕损私肥公,无利不起早,要么蹲守时机裂土封王,忠心之人早已不在,雍朝不过是一个随时会散开的破架子,谁都能踹上一脚。

“那敢问军容,瑜南城会起战事吗?”

若是这样,她得赶紧带自己的孩子离开此处,旁的都不重要。

“杞人忧天。”

这怎么是杞人忧天呢,仗事在这里打,总比又去围了雍都好吧,当年先帝准许帮助平叛的关外人劫掠陪都,对百姓又有什么怜悯,若战,当朝皇帝定然乐意将战场设在此地。

沈幼漓知道得不到真话,她得未雨绸缪,离开这里。

“军容,若无别事,妾身先告退了。”

“有。”

她等他说话。

凤还恩站了起来,影子将沈幼漓覆盖得没有一丝遗漏。

“现在,将你脸上的布扯下来。”

第25章

从头到尾,沈幼漓在他面前都绑着白布,除了一双眼睛再看不到别的。

在进仵作房那一刻,凤军容就注意到了这双眼睛。

一样,真是一模一样。

有时凤还恩会怀疑自己的记忆,七年了,会不会他已经记不清江更雨的脸,可一见到这双眼睛,他就知道,自己绝不会记错。

凤还恩没有立刻扯下那层薄薄的布料证实自己的猜想。

将期待往后推,他就不会失望,反而能给自己一种错觉,江更雨一直好好活着,只是他们恰好没碰见。

这些年凤还恩有过太多次错觉,每次都是失望,那年洪水水势太过湍急,谁都不敢想江更雨还有活下来的机会。

可每一次遇到与他相似的人,凤还恩仍旧无法平静以对。

只是一双眼睛而已。

凤还恩在那坐着看她验尸,让自己慢慢冷静,把一切都想清楚。

越是压抑越是急切,拖到此刻,他负在背后的手紧攥成拳。

闻言,沈幼漓犹豫了一下,抬手将白布取下。

眉是远山含翠,眼是秋水横波,那被遮住的鼻子、嘴唇、下巴一一显出真容。

无一不是他。

凤还恩死死盯着,到白布落下那一刻,再也找不到自己的呼吸。

“江更雨,果然是你!”

他伸出手,在沈幼漓退开之前将她死死拉住,咬牙把这句话说出来后,眼底漫上血红。

“你是女子?”

面对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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