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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道莹近日里总是被陈贵妃传召入宫,外人眼里是得贵妃看重、青眼有加。可他听说实则是去得早回的晚,到了便整日抄经,很少能得休息,却不知陈贵妃为什么要为难她。
其实这点事情对谢道莹而言倒是算不得什么。她自小在佛寺长大,抄经早成了习惯,一日数卷不是难事。只是冬日天气太冷,她来回奔波,休息不好,咳疾又隐隐地见了苗头。
傅行川接过风灯,提缰走在马车旁,轻声向内探问了一句:“谢姑娘。”
谢道莹温婉的声音从中透出来:“这么晚了还叨扰侯爷,实在不成样子。只是今日偶遇,既然见了,有件事便要谢过。”
傅行川温言说:“我之前并未见过姑娘,何来道谢?”
谢道莹说:“我早年间随着师父四处云游,行至幽州,正逢饥荒,我师父出资为灾民建粥棚,却被陈松成诬陷为偷盗,是侯爷出手相助。我师父一届僧人,哪儿来的钱出资,设粥棚是谢家的安排。如果侯爷当时不帮忙,谢氏恐怕无法再在幽州立足。”
她这样一说,傅行川才想起旧事。这件事他还记得,早年路过梅州时是帮过几个僧人,被一伙地痞流氓栽赃,人证物证俱全。他帮过忙之后,案子便扔给知府去断,当晚就离开了梅州,却没想到在背后指使的,却是与陈贵妃沾亲带故的幽州陈家。
谢道莹接着说:“谢、陈两家在幽州都是高门,不睦已久。陈贵妃此番召我进宫,正是想以粮道经行幽州为利诱,替瑞王讨要北关。”
傅行川听得心中一沉,瑞王新兴,炙手可热,算盘这么快就打到北关身上了。他思忖一下道:“有劳姑娘告知,政事繁冗,为难你了。瑞王那边我自有办法,无论如何不该把你牵涉进去。”
谢道莹像是笑了一笑:“侯爷这话见外,我身为谢氏长女,如何能独善其身呢?事情既然已经挑明,便更没有理由退让,傅将军如今往幽州去,如果要拉拢乡绅,应从谢氏做起。”
傅行川不由顿了一顿。谢道莹聪慧之名他早有耳闻,却不想竟有如此魄力。
他心中像是有什么动了动,道声感谢,又说:“我早年去幽州时,只闻谢氏,不见陈氏。陈明琦家大业大,长成巨贾不过十几年光景,他到底是凭什么起的家?”
“寒大人的性命。”谢道莹给出了个令他惊讶的答案。“侯爷还曾记得,当年北关粮道被阻,围困关外的事情?”
“当然。”
“当年寒大人是从谢氏借的粮。陈家仗着小有积累,便从中阻挠。多亏寒大人擅断,才让这批粮道顺利的送了出去。但是后来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陈松成暴毙,陈家把死因扣在寒大人头上,自己倒是借此名扬天下。”
此事与记忆中迥然不同,傅行川疑惑地问:“可是,那批粮难道不是寒大人从陈松成手中抢出来的吗?”
“绝无可能。”谢道莹的声音坚定起来,“侯爷细想,陈松成即便是死了,也还有他弟弟在,怎么会任由别人拿走粮草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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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说着已至路口,一左一右,便要分别了。
傅行川勒马停在车旁道:“听姑娘声音似有咳疾,如果不尽早医治,恐怕要落下病根。近日天寒地冻,实在不宜再出门了。”
“多谢侯爷好意,”谢道莹说,“贵妃娘娘的传召总共也没有几日了,我晚上着大夫调一调药方,不至于严重。天色不早了,侯爷早日回去吧。”
傅行川看着垂帘的窗口,帘子底下有一圈浅淡的刺绣,在月辉下格外柔婉。他低声说:“姑娘坐稳,不必慌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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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道莹还没来得及说话,只听外面马长嘶不止,随即咔啦一声像是有什么断开,车厢跟着晃了几晃,而后便停住不动了。
傅行川好像拍了拍手上的灰,说道:“你的马惊了,我着京兆尹派人送你回去。”
京兆尹作证,往后几日便有了称病不出的理由。皇上看重这场大婚,必不会任由陈贵妃暗中磋磨。谢道莹想到这里,轻轻地笑起来:“多谢。”
京兆尹的兵马没多久便赶来,得见是这位正得盛宠的贵女,又有未婚夫在旁督促,立刻恭恭敬敬地把人往回送。
傅行川策马走了几步,却福至心灵地回过头去。夜风将车帘掀起,两人目光在刹那间触到一起,看着对方都愣怔了一瞬。
街上很快重回寂静,他转身回府,浴着一身月色皎洁。
午后阳光晴暖温和,小院里一片静谧。
阎止在榻上合眼歇着,只听珍珠帘被哗啦一声掀开,有人大步走进屋里,人还没转过屏风,声音先冲进来。
他睁开眼,侧头向外看去,果然见裴应麟已经走进屋里。他外面的大氅没脱,冷气混着烟气扑面而来,熏得人不禁皱眉。
阎止向外喊了声程朝。他休息了大半个月,身上稍好了些,被人扶起来能靠着软枕坐一会儿。他屋里伺候的人都是哑奴,其中领头的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人,就是他刚叫的程朝。这人身量又高又瘦,在陈家好些年了,因为哑巴一直不得重用。一院子的人数他资历最长,人又沉稳,阎止便让他进前伺候。
程朝扶着他坐起来,又奉了两盏茶。阎止这才看了一眼裴应麟:“怎么,陈明琦没和你说实话?”
裴应麟心烦意乱,挥手让程朝出去,才说:“他把所有的粮都转走了,不肯告诉我们在哪儿,殿下命我查清楚。”
阎止垂眼看着盖碗的春茶,程朝泡茶的手艺极好,更为难得的是,世家公子所承六艺他全都不在话下,而且造诣一流,还隐隐会些武功,只是不知功夫深浅。
他接触几日便有疑惑,这样的人,为何会留在陈家当杂役。
“这就稀奇了,”阎止回过神来,“陈家不是殿下与贵妃一手扶持起来的吗?如今怎么恩将仇报了。”
裴应麟怒气不减,冷冷地说:“我是来让你出主意的,你要是再冷嘲热讽——”
“——再动一下那根链子,我保证你一粒米也别想找到。”阎止冷硬地打断他。
裴应麟这才不做声了。阎止刚才话说的急促,这时候有点气喘,停了一下这才说:“你想一想,为什么到现在,羯人还没有来找你的麻烦?萧临彻时至今日没有给他们一分好处,以羯人的狡诈诡计,能够容忍到现在?”
“你的意思是……”裴应麟道,“他们已经拿到了?”
阎止不置可否,又说:“北关不日就要开始运冬粮,幽州通向关外的小道上,现在布满了提前做预备的西北军斥候。一千五百车不是个小数目,羯人不敢在这个时候把粮草送出去,他们不会离开幽州的。”
裴应麟问:“这又能说明什么?”
阎止道:“羯人已经拿到了粮草,和萧临彻两不相欠,该是你们幽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