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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经有许多年,没有人记得他的生日,更没人给他送生日礼物,就连他自己,也渐渐地忘了。

曾经妹妹打趣说他生日离过年很近,不如把年当作生日来过,他一想,反正没人记得,这样正好,到万家灯火团聚的时候,仿佛全世界都在为他庆生。

“一会儿,陪我去个地方吧。”沈执低着头拉他的手,这双手修长、漂亮、有力,有一两道浅浅的、陈旧的疤痕。

沈执这时候让他上刀山下火海他都会答应,更别说区区“去一个地方”。

他一口应下,开车前去,到了后有些傻眼。

沈执带他来的地方,是他母亲的坟墓。

第8章 除夕

沈执在十岁的时候,就永远地离开了他的母亲。

关于他母亲的事情,封燃从没有问过。他相信沈执不会愿意回答,就像自己面对有关父亲的问题,总报以沉默。

有些事情,无法靠问答求解。

沈执走在前面,他后面跟着。

冬天的夜晚来得早,他每到这时候眼神都不太好使,匆匆忙忙地随着沈执,简单地清理打扫,都没有看清墓碑上的名字和照片。

沈执放了些花,起身便走,很利索。封燃问:“要走了?”

“嗯,走吧,不早了。”

封燃一直不明就里。

上了车,沈执低声说:“好冷。”

“是很冷,回家就好了。”

“你不问我什么。”

“嗯……怎么突然要来?”

“昨天梦到她了。我最近总在画室里睡着,可能被她发现了。醒来之后,家里只有我在,突然很想她。”

封燃伸手掰过沈执的脸,浓密的睫下眼波流转,映着月色、雪色、霓虹的光影,流进他的心里。

“你好好的,别想太多。”

“我不。她走了后,再没有谁关心我、说喜欢我。你是第一个。”

“我会好好关心你,所以你也要好好的。”

“你觉得我们不长久。可能不久之后,你就会厌烦我。”

温柔的刺没有征兆地扎进封燃心里。

“不会的,我……是,我以前是这么一个人,但我们,不止有这一种关系。”

“你说继兄弟?”不知是否是错觉,今夜的沈执,总比平日咄咄逼人些,“那也算吗?真分手之后,你还能把我当弟弟?我们的事,你妹妹都……”

“我懂你的意思,沈执,”封燃垂下眼睛,“我不会再刻意隐瞒我们的关系。但在家里的长辈面前不行,这是底线。”

沈执的语气软下来:“好。我什么都可以做,你想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买。我现在没什么钱,但以后会有的……我只是,我只想名正言顺。”

“别这样,别这样。”他叹息着,抱住沈执,“是我不好,让你受委屈了。”

领口有液体流进来,冰凉的,浸湿他。他搂得更紧,一下下抚摸他的头发,五味杂陈。

为什么,他没有早些遇见沈执?

他消磨在他人身上的那些激情、时间和爱,全部给予沈执,才是最正确的。

那时的他更纯粹,或许比起现在,更会好好珍惜一个人。

或许,真的是他错了,他不该一见钟情,也不该放手追求,这样的他,注定会伤害别人。他从一开始,就对不起沈执。

大年三十晚上,封燃和任河通了个电话。

任河一眼看到他背景,说:“好小子,这真皮的沙发不像你能消受起的吧?”

“我在沈执家呢。”封燃大大方方的。

沈执从厨房探出身子:“叫我?”

“我和任河打个电话,要不要来看看他?”

沈执有些局促,说:“好,那我要不要洗个澡,换身衣服?”

“没事不用,”封燃拿着手机向他走来,“任河你别歪七扭八的,坐直了行吗?”

“老子是弯的直不起来,你疯了吧来教育我?”任河手指点着镜头,呲牙咧嘴,镜头一转,同一张脸瞬时乖巧漂亮起来,声带也换了,“沈执呀?你好你好!卧槽你长得真好看,帅死啦,你怎么看上封燃这个浑球的?”

封燃脸都绿了:“大过年的,你能不能说两句好的?”

沈执露出个招牌微笑,说:“你好任河,你那儿也挂了灯笼?”

“嗯?还真是,我来了都没注意,不愧是搞艺术的啊,真敏锐。”

“是你眼瞎吧。”封燃在旁边说。

“你给我滚一边去。”

沈执又说:“要不,你们先聊,我做饭去?”

任河笑得甜如蜜:“好呀好呀,沈执拜拜~”

封燃拿着手机上楼,披了件外套,在天台摸出根烟,咬在嘴里,含糊不清地说:“任河你跟他犯啥贱呢。”

旁边没了人,任河又肌无力似的瘫在沙发上,有气无力说:“有点蹊跷。”

“嗯?”

“你说沈执,怎么就喜欢你呢?”

“不是我说你他妈……我在你心里就这么垃圾?我不配?”

“不不不,垃圾不代表没人喜欢,你是不是垃圾呢,存疑;重点吧,是他和你,从头到尾,你不觉得很奇怪吗?他以前又没喜欢过男人,但他对你接受得超快,他还不乐意你瞒着晴晴,就好像……下一秒出柜都没问题。”

“……你怎么知道这么多的?封晴告诉你的?”

“那不重要。”

“你说的那些,我觉得没什么问题,拿出点说服力强的出来啊。”

“你会和一个刚谈没多久,还是自己亲戚的人定终身吗?那得爱成什么样儿啊。”

“那我们就爱成这样了呢?”

“你们没爱成这样,你没,他也没。”任河不耐烦地说,“你再狡辩我就挂了。”

封燃很想说他凭什么质疑他和沈执,最初不看好他们,是因为他,现在,问题又成了沈执。

但他没法说。仔细想想,任河提出的点,他都无从反驳。

另外,任河曾精准预言过他五段感情的破灭。

这段感情,封燃没抱太大希望,可……

夜色下,左腕间,崭新的表盘光泽流动,金属表带贴在腕上,冰凉如水。

指尖一疼,那截烟不知什么时候燃到了末端。他摁在大理石壁上熄掉,任河转动旋钮,放起他们乐队的新歌,一首孤独的蓝调。

他伴着音乐轻轻哼唱,手指拨动吉他弦,发出独特的摩擦声,显得寂寥。封燃说:“要不。”

“嗯哼。”

“要不,给我们次机会。”

“你当我丘比特?”任河笑,“我说行就行啦?有这种好事我第一个享受不好吗?”

“不是,我意思说,”封燃看着厨房的窗从内关上,玻璃腾起朦朦的雾,“这次先别咒我了,哥。”

说完这话封燃立刻拿远电话、调低声音,任河的破口大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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