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着他:“你居然!”

“只是帮他应付些工作。”

封晴半晌又坐下来:“任河他……确实回国了,因为这个月有演出。但不是你想的那样。”

“哪里的演出?”

“海市。”

“在什么地方?会展中心,还是国际体育馆?”

“……没那么大规模,只是一个酒吧。他们乐队在那里起家。”

“你放假了吧?他没有邀请你去?”

“我没放假,还有考试呢。”

“我看你们的课程要求,这学期只有六节课,其中五节是随堂测,一节是大作业,没有考试吧。”

封晴悚然,说:“是……是我上学期挂科重修的课,学校官网没有。”

“你挂过科?”

封晴几乎坐立不安了:“是……啊不是,只是分比较低,重修刷个分。”

沈执倏然一笑:“这样。”

封晴低下头只顾喝茶。沈执默不作声,茶杯一空就满上。

厨房里叮声一响,沈执说:“蛋糕好了,稍等。”

他回来时封晴推辞说不吃,期间总算斟酌好了语言,问:“沈执哥,你今天是故意的吗?当时你弟弟下楼说出事了,大家才上去的,但是……”

“是,不然封燃怎么会答应我公开呢,只能这样了。”

事已至此,封晴实在待不下去了,起身告辞。

封燃做了好几个梦,混乱之中醒过来时,都怀疑自己是否还在第几重梦境。

喉咙极度的疼痛唤起了意识,他轻轻喊了声沈执,门开了。

沈执端着水走进来,手背在他额上试了试,说:“好些了。”

“我睡了多久。”

“三个小时。”

良久,封燃说:“我可以离开这里了吗?今天保镖都不在,你爸不打算继续关着你了吧。你自由了,也该还我自由了吧。”

“你想去哪儿?”

“我不知道,可能只是……出去走走。”

“这就走。”

他们开车出门。

封燃已经不记得自己上一次出门在哪年哪月。这些天的幽闭生活像梦一样虚无缥缈,然而左肩时不时隐隐的疼痛分明提醒他发生过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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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时,临河公园人影寥寥,湖心吹来的冷风瑟瑟,他被沈执套上棉袄和围巾,裹得严严实实,但仍有冷意。

他习惯性地摸兜,摸了个空,意识到东西早该被沈执缴械了。

接着沈执递来烟,又弹开火机的壳,叮的一声清脆响声,火苗迎风跃动。

果然是顶尖的打火机。封燃在心里赞叹。

但抽了几口就灭了,他对抽烟已经没那么大欲望。

沈执问:“好些了吗?”

“可能。”

沈执说:“如果你想,我们可以每天出门散步。任何时间都行。”

封燃不置可否。

沈执拾起石子打水漂,几个圆圈在水面荡开,他递给封燃一粒,封燃握在手心,想起自己小时候最多能连打二十个水漂,然后说:“我已经不玩这个。”

“没关系。无论你想做什么,我都陪着你。”他破天荒地问,“是不是想去酒吧?”

封燃忙说:“不想。”

不是推辞,是真的不想。

沈执点了下头说:“嗯,还是算了,病刚好些,身体会吃不消的。”

封燃说:“那条街上的吧……都搬迁了,你知道这事么?”

“搬不搬,对他们影响不大。城市规划项目早发了文件,那边过几年都要拆。”

“你做的。”

“我没那么大本事。”沈执笑笑。

封燃站定了:“你还做了什么,说来听听。”

沈执认真思考了一番:“你指哪方面?”

“所有,关于我的,你影响了多少人,做了多少见不得光、没法告知我的事?”

沈执转身望着他,粼粼的波光下他的眼睛那样清澈,月光落在这张挑不出一丝问题的脸庞上,随着嘴角翘起、脸颊微动这样细微的动作,光影交替地勾勒,生动如画。

他说:“哪有什么见不得光的事,无非是爱你。”

那之后沈执常与他散步。有时去公园,有时在街头,最多的是家里庭院。封燃这场病迟迟好不起来,他说自己以前身体很好,从没这样过,医生也说不出所以然,只是叮嘱他多注意。

他们走过熟悉的街,封燃曾干活的车行,路口处飘来的机油味让他安心,于是驻足,出神地望了一会儿。

沈执说:“那老人还在,身体还不错。”

说话间,一年轻人大呼小叫地从货车上跑出来,胳膊上挂着两个轮胎,封燃呼吸都停止了,是小福。

沈执观察他表情,说:“是我让他来这里的……这也是你之前期望的吧。很适合他。”

封燃“嗯”了声,扭身离开,步伐极快,好似再慢一刻,就要打搅那份已不属于他的、难得的宁静一般。

他好像又有点看不懂沈执了。

沈执对他的监视变本加厉,几乎要一天二十四小时刻刻黏在一起才放心。

但封燃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他抽出一天和任河打了三个小时的电话,游戏玩了一通宵,沈执都没怎么阻挠。

他说:“只要你能好起来,怎样都行。”

封燃也觉得奇异。但当他从一场噩梦之中惊醒,沈执的一条手臂压在他的胸口,黑暗之中他睁大双眼,聆听着身边均匀的呼吸,他意识到,这恐怕是某种心病。

他微微一动,想挪开那只胳膊,沈执瞬间就醒了。

“你去哪儿?”他极力清醒过来。

“哪也不去,你压到我了。”

“哦。”沈执缩回手去,翻过身来望着他。

封燃说:“睡吧。”

“你先睡。”

封燃只得闭上眼。

他不睡着,沈执是不会睡的。

不知过去多久,久到封燃耐心几乎耗尽,确信身边人已陷入沉睡之后,他尽可能放轻一切动作,屏住呼吸,起身、下床、行走、开门。

他关门前最后一刻望过去,沈执一动不动,已然是睡熟了。

门外没有保镖,门内唯一限制他的人不在。

他随便披了件浴袍,站在窗边向外眺望。

黑沉沉的,不见月光。

他没有证件和现金,手机也被锁了起来,即使出去,也很快会被抓回来。

天涯海角,他还能去哪。

一早,沈执发现家里的摄像头已被逐个损毁,惊慌失措地查遍了方圆五里的监控,都没有发现封燃的踪影。

直至日上三竿,都处在恍惚之中。

他失去这个人了……彻底地。

他绝望之际踏上天台的阶梯,晨风吹起他的头发和衣角,他站在砖块的边缘,脚下是些陈旧的烟蒂。

再往下,是一片坚硬的水泥地,枯草从缝隙中生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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