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汗来。
夏天来了。
餐桌上他提议:“好热啊,开空调吗?”
“好。”沈执说,“我试试。”
空调几年没运作,风一吹,满屋落灰尘,打扫半天,还是徒劳。层叠的灰土飘飘扬扬,如天女散花,呛得他们直咳嗽。
沈执翻了半天手机:“我找物业吧。”
封燃说行。
物业效率很高,一群师傅没多久就过来了。
自从搬来这屋,封燃还没和第二个活人说过话呢,习惯性去备茶,沈执见了,抢去他手里的活。
担心沈执防备他,师傅们一进门,他主动上楼去,打开游戏。
在线好友寥寥无几,他隐去状态,打了几场匹配赛。
起来活动时,关节咔咔响,喝了口水,打开卧室门探头看,沈执戴着口罩,给工人师傅递抹布。
他回到电脑前,无所事事。去窗户边上站站、坐回椅子。靠墙站了会,又试着倒立。
打开商城面板,把几个看着还不错的最新游戏通通下单。付款时填沈执的卡。
一个个新游戏填满屏幕,心里总算充实起来,上下翻了好几趟,通体舒畅,最后还是打开五千多小时的老游戏。
这是款经典枪战游戏,曾经风靡一时。瘾最大的时候,他能在网吧连着通宵几天,只靠泡面充饥。
刚开一局没多久,对话版跳出一条新信息。
「这局完了,来单挑吧」
是……007,那个人。封燃手一顿,枪口一偏,让敌人逃了去。
007的本名不像游戏昵称这么草率,他叫宋西岭,据说出自一座雪山。
最初,他们就是通过这个游戏认识的。
那时候他刚出狱不久,用自己一年自由买一笔钱还债,没人觉得这笔买卖不划算,但每个人都看他们一家晦气。他找工作四处碰壁。
因为入狱是经济问题,他做了替罪羊,所以原来的老板希望他回去,他婉拒了,宁可出去搬砖,也不想碰那份工作。
后来幸好上天有眼,表哥移民前看他可怜,把自己经营的网吧扔给了他。
多巧啊。他总怀疑是某种注定的缘分,在一个深冬的午后,宋西岭千里迢迢地来到他的城市,走进这家网吧。
此前他们只是网友,没露过面,没交换过信息,只听过对方声音。
他那段时间在网上交了一群好友,宋西岭是里面最呆的一个,人傻钱多,封燃一开始有心戏弄他,后来发现这人是真单纯,就算识破他的坏心眼,也没半句怨言。于是他总心虚。
心虚久了,动了点心,跟着跑到国外去,浪费掉数年光阴。
那些日子好像已经过去很久了,只匆匆在眼前一晃而过,褪色的画面里,他重新架起狙击枪,打字。
「行」
封燃连胜六把solo。
第七局,他有心放水,被识破了,人头落地那一刻,对方说:不打了,显得我输不起似的。[眼泪]
封燃才不吃这套,回复:你该的。
宋西岭问:我怎么惹到你了?你连杀我六把,解气了?
封燃:好像是你要单挑的。
他一想,互相装傻打哑谜,也没什么意思,干脆直接说:你和沈执聊那么久的天,我还没找你算账呢。
宋西岭:我一开始不知道是他。
封燃:扯淡。
宋西岭:也是想问问你的近况。
封燃:问了干嘛?
宋西岭沉默许久:不知道,可能我朋友太少了,就……你知道。[叹气]
封燃:我也不能算你的朋友吧。
片刻,宋西岭发来一段长的:我和沈执聊得挺好的,他人很好说话。对不起没有告诉你,因为我知道你肯定不会同意。但我就是稍微了解一点你的情况而已,任河什么都不说。
封燃:是我不让他说,你没有必要了解我,咱们互不打扰不挺好吗。
宋西岭半天没说话,封燃心痒痒,不逗他一下就难受:你看,这么一来二去的,万一有谁越界了怎么办?你老公知道不气晕过去?
宋西岭正儿八经的:他知道,你是个比较特别的、重要的人,我很感谢你。
封燃能明白,因为一些特殊情况,那段时间对宋西岭来说,一定很难熬,当时陪着他的,除了家里人,就只有他封燃了。
他紧张地看了眼门口,生怕沈执突然冲进来,同时飞快打字:我求你,别说这些。有人看到会杀了我的。
宋西岭:啊,怎么回事,你遇到什么麻烦了吗?
封燃:没有。
宋西岭:关于沈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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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绝对禁忌的话题,封燃一个字都不想透露。
他回答:你要真替我着想就别问。跟你没关系。还打不打?
宋西岭便没再问,二人开了比赛。
一进游戏,封燃满脑子都是赢,素质顺势降低一大截。沈执推门进来时,他正出言不逊,恐吓队友,吓得差点扔掉鼠标。
“你怎么不敲门?!”
沈执很镇定地说:“你继续,我取改锥和手电筒。你在和谁玩?”
“……网友。”
封燃无论如何也继续不下去了,除了偷偷和沈执介意的朋友玩游戏,还有肌肉记忆——他知道自己打游戏什么德性,所以一向不在沈执面前造次。
包袱一背就甩不掉,就算现在关系这么复杂,依然不愿被沈执看到这一面。
素质一收敛,技术就下降,加上心神不宁,几个致命失误后,这把游戏无力回天。
他匆匆和宋西岭道别,独自肝起了单机游戏。
清洁持续了一整个下午和傍晚,沈执找上来时,封燃已趴在桌上睡着了。
忙了大半天,沈执有点累,轻手轻脚地靠近,伸出手,却在几厘米处停住。
——封燃不知是否在梦中感受到什么,皱起眉。
沈执放下手,唯恐带起的微风将人吵醒。他用目光勾勒着这个他深深爱着的,一心占有的人。
那双眉眼是多么的倔强,永远不曾向谁屈服。只有熟睡着,眉目舒展,才显出几分柔情。
他像一尊雕塑似的寸步不离,听着封燃的呼吸声,看着他的面容,似要将他深深地刻入脑海。
直到夕阳最后一抹光从封燃的脊背上掠去,房间里陷入昏暗,他依然呆站着,好像感受不到时间流逝。这样的静谧太难得,如今封燃鲜少在他身边完全放松。
他给予他不幸和伤痕,还让他心甘情愿地对自己展露真心,本身就是奢望。
可他别无所求了,他只要这个人。
他得到过他的爱、他的恨,最后想要的,只有记得。
他要封燃永远记得他。
手机嗡嗡振动,那家私立医院发来的——生日礼贺,以及提醒他尽快复检。
他出院时,各项标准并不理想。那些刺目的数据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