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箭头下,一句新的一岁健康快乐,多么苍白滑稽。
他能感受到,病情无可避免地一步步地恶化了。这也是他所期望的,像他这样无父无母,不该出生的人,注定短寿。十岁那年他就该随母亲而去,往后的日子不过是偷窃的,是时候还回去了。
父亲没查出病时,他没想过死亡,一心只有复仇,恨到最深处,只想过与他同归于尽。
父亲查出病后,他曾感到信念崩塌。敌人不战而屈,他不知所措。他在网吧一遍遍搜索那三个字的病,哭哭笑笑着接受一切。
直到真相大白,他的身世,他的所有,都是命运开的巨大玩笑。
生母变罪人,仇人变恩人。
——活该。
第一个念头,是这两个字。活该他母亲早逝,活该他被父亲折辱这么多年,活该……他的生命,本是个错误。
如果没有他,母亲不会患上精神疾病,也不会以那样惨烈的方式离开。一切恶果,或许都不会发生。
这个世界再没什么值得的……只剩一幅画。
那幅画完成后,他就该走了。
封燃终有一天是不属于他的,这一天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向他奔来。他只好让自私的期限延长,再延长,直到他生命的尽头。
日暮黯淡的光辉下,他双手合十,闭上眼睛。
——所以,封燃,再多给我一点时间吧。请你在我这余生里尽情地憎恨我,正如我爱你一般。
“暑假?又暑假了?哎哟我都没注意。那你这不毕业了吗?”
“是啊,今年过得可真够快。”封晴推开寝室大门,走到那颗葱郁的大树下,笑了两声,“任河哥,你过段时间回家吗?”
夏天来了,寝室楼下,有好几个打电话的身影。封晴总是其中之一。
“我不确定,最近可能有点忙,”任河的背景声传来架子鼓有节奏的打击,“你呢,你什么安排?”
封晴说:“我打算先把宿舍清空,然后可能找同学玩几天。”
“毕业旅行好啊。”任河说,“你零用钱还有没有?”
“有,你别担心我,我攒了好多呢。”封晴说,“说不定我现在比你都有钱。”
“是吗,你有多少啊我听听?”
“一万五,”听见对面的惊呼声,封晴笑着说,“没想到吧?”
“哪来的?”
“我这学期勤工俭学,帮老师干活。”
“我发现你可真有本事的,一直都没和我说吧?”任河说,“以后不要做这些乱七八糟的活儿了,多浪费时间啊,你的时间很珍贵的知不知道,多看看书多出去走走,行万里路读万卷书。年纪轻轻别老想着挣钱。以后有你挣的。”
虽没几句好听的,但封晴心里依然暖融融的,从小到大,任河都把她当亲妹妹一样,真心为她着想。尤其现在她亲哥出了事,她能依靠的,除了名义上的妈妈,也就只有任河了。
想起封燃,她心中不禁一酸,嘴角那点笑意也消失了。
任河似是与她心灵相通般,叹口气说:“你缺钱了和我说就行。你那倒霉哥哥真是……他还没联系你吧?”
封晴心不在焉地摇摇头,想起这是通电话,又说:“没有。”
任河听出她情绪不佳,安慰:“我看差不多了,放心吧。我说话一向准。”
封晴苦笑说:“我不知道。以前我以为只要还了钱,我们家就好起来了,可是现在……”她说不下去,复又想起一事,“今天是那个人的生日,我发信息,他没回复。”
“不会出什么大事,放心。”任河想了想说,“其实,现在也还行吧,这不是他自食其果吗,你没跟着受制就好。再说,你怎么就知道他没和人花前月下着呢?”听封晴在对面无奈轻笑,他也笑了,“感情这东西,谁也说不准。”
寂静无光的房间里,封燃无声睁眼。
身边那人静静站立,指尖悬在鼻尖前,嘴角微扬,笑意如月光般柔和,却显出一种近乎痴迷的虔诚——仿佛置身一场美梦之中。
他恍了神。今天……是沈执的生日。最近根本没想起这回事。他连家门都不出,何谈准备礼物。
他在许什么愿?
沈执一动,封燃赶紧闭上眼。
他带着点忐忑等待接下来的事,沈执会叫醒他,还是离开,还是……
眼角有柔软触感覆上来,心脏空了一拍。
一个吻。
这吻似蜻蜓点水,略一触碰便离去了。
封燃松了口气。时间再长点,他可装不下去。
门锁碰上,脚步声越来越模糊,封燃直起身子。
现在补个礼物,还来不来得及?
……算了吧,何必上赶着。他还没贱到这份上。
除非沈执开口要求,如果说两句好听的,那他勉强能答应。他想象着,但条件也不能太苛刻,最多只能接受让他做个蛋糕、吹个蜡烛之类的。
封燃这样想想,满意了些。
但沈执最终什么都没说。
于是这个生日,便装聋作哑地过去了。
第56章 求证
在这座陌生房子与沈执蹉跎,封燃心里一直惦记着许多事,头一件,就是封晴。
他已经很久很久没有与她联络,沈执每个月给她打一比钱,她从没碰过。
她就要毕业了,封燃让沈执查遍了所有有她专业的学校的硕士拟录取名单,都没找到她的名字。
之前她说自己想继续读书,怎么变卦了?
除此之外还有陆先生的事,还有何川,以及他自己……他需要一个真相。
封晴七月出头就要离校,不能再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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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一天天过,封燃没有一点留恋。
他一定要走,没人能拦得住他。
沈执手术后睡眠不好,医生开的安眠药一日一粒,他时吃时不吃,瓶子就在床头放着。封燃收拾床铺时注意了下,还剩五颗。
当晚他将五颗全下进沈执水杯里,看他喝下,入睡,一切顺畅。
找不着手机笔记本之类的,只好从沈执口袋里拿些现金,混乱中随意套了几件衣服,也没注意是不是自己的。
门锁被他动了手脚,很轻易地撬开。
他伴着月光出门,直奔派出所去。
这条路是他和沈执出门买菜常走的,他惯会用些伎俩,让沈执同他绕路,方便他记住更多的路。
用在游戏里记地图记物资的好记性派上用场,一路畅通无阻。
重获自由太来之不易了,他推门而入,看到一个个身着蓝衣的民警时,声音都在发抖。
“你好,我、我被开了死亡证明,但是我还活着,总之是遇到点意外,医院弄错了人,有没有什么办法能……”
他以为这情形是很急迫,又罕见的,但办事员很冷静,看他一眼说:“你准备好能证明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