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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吊着她。这般龌龊心思,打一顿都是轻的。

可眼下众目睽睽,沈夫人又急得脸色发白,他终是狠狠甩开何苏玄的衣襟,拂袖起身。

而何苏玄哪受过这等折辱?这两拳打得他眼前发黑,半边脸火辣辣地疼。他踉跄着支起身子,指缝间渗出的血珠染红了袖口。

“薛召容。”他咬着牙冷笑,“你与你兄长龃龉,拿我撒什么气?原以为亲王府的公子该是个知礼的,却不想如此粗鲁。怎么,你母亲没教过你待人接物的道理吗?这般疯狗似的乱咬人,也配称世家子弟?”

母亲?

这二字一出,薛召容身形骤然僵住。他自幼失恃,连生母的模样都记不真切。府里人人都道他性子冷,可谁又知道,从来没人教过他该如何温言软语,该如何疼惜一个人。长兄尚有父亲手把手教导还百般呵护,而他什么也没有。

但是此时此刻何苏玄竟然提起他已故的母亲,他这是不要命的挑衅他。

他压着眉头,猛地攥紧拳头,眼底血色翻涌,上前一把掐住他的喉咙将人抵在廊柱上,声音冷得骇人:“你再说一遍?”

说他可以,但是不能提他母亲。

何苏玄突然被他掐住,张口欲言,话还未出口,就被他抬腿照着心窝踹了一脚。这一脚带着十成力道,踹得何苏玄连退数步,重重跌在青石板上。

何苏玄闷哼一声,疼得直不起身。

“薛二公子。”沈夫人急红了眼,连忙去扶何苏玄,“你这是要闹出人命不成?”

她哪里知晓薛召容与何苏玄前世的恩怨?眼下只见自家表侄被打得口吐鲜血,自然要护着。

薛召容未做声,强压下翻涌的戾气。此时他额上包扎的细布早已挣开,一道血痕顺着眉骨蜿蜒而下。肩头旧伤崩裂,锦袍洇开大片暗红。方才打薛廷衍时,挥拳太狠,几拳砸在了青石板上,手背已是血肉模糊。

沈夫人瞧着他这般模样,终是叹气道:“快别站着了,先进屋冷静冷静。”

倒也是个让人心疼的。

可薛召容未动。

沈夫人又忍不住叹息,一直默默无言的沈支言见母亲愁红了眼,走上前对薛召容道:“你随我来。”

薛召容闻声愣了一下,立即点头,马上跟上了她的脚步。

二人一前一后地去了西厢房。

此时薛廷衍瘫在地上动弹不得,眼前阵阵发黑,半边脸肿得老高。他只恨自己没习过武,平白受这等折辱。何苏玄则捂着腹部蜷在石阶旁,盯着那两道远去的身影,眼底渐渐凝起寒霜,连连骂了几句“狗东西”。

沈支言引着薛召容穿过回廊,日光将她的身影拉得修长,鬓边步摇在春光里漾出细碎的金芒。

从前院到西厢房的路明明那样长,可薛召容却觉得那么短。前世,有时候他们也是这样一前一后地走着,总是默默无言。

以前他就觉得她背影透着股说不出的孤清,今生看来,依旧如此。

鲜血顺着他的下颌滴落在衣襟上,他却浑然未觉,满眼里都是她的身影。

二人到了西厢房,沈支言带他进屋,将房门关上。

她先是从木柜中取出药箱搁在案几上,而后坐下,望着立在门前的他。他背脊挺得笔直,额前碎发沾着血,活似峭壁石缝里倔强生长的青松,任凭风吹雨打也不肯折腰。

屋内一阵寂静。

相对无言的气氛,他们再熟悉不过。

过了一会,沈支言轻声唤他:“坐下罢。”

总不能一直站着。

他听闻这话走上前,挨着她坐下,只是心中翻江倒海,明明有千言万语在心头翻涌,却半个字也吐不出来。

他看着她,看她垂眸时睫毛在眼下投出的浅影,看阳光透过窗纱在她衣袂上描摹的花纹,每一样,都让他恍惚的以为这是在梦里。

沈支言见他看得痴了,轻叹一声,揭开药箱,问他:“如何?可打痛快了?”

她这话问得平淡,倒听不出半分责备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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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默了片刻,回了一句:“还行。”

不算很尽兴。

她听闻这话扬唇笑了一下,他打起人来倒是挺威风的。

想必此番联姻之事,也让他看清了吧,薛廷衍平素在他跟前装得兄友弟恭,背地里却为着利益,连手足之情都能弃如敝履。

她取出金疮药与细布,起身欲替他换药,却听他低低唤了声:“支言。”

支言!

这一声唤得极轻,又似百转千回,含着千言万语。

“别说话。”她轻声说,指尖小心翼翼地揭开他额上染血的纱布。

那伤口狰狞可怖,皮肉翻卷处仍渗着血丝。听鹤川说,他在西域时被那西夷人连砸三拳,当场七窍流血,这般拳头寻常人挨上一下都要毙命,他竟能生生挨了三拳,他这命当真是硬,也着实让人心疼。

他没再作声,只绷直了脊背坐着。她站在他身前,那股熟悉的幽香萦绕在鼻尖,是她前世的味道。

他不自觉攥住她一片衣角,像是怕她突然消失了。

她将他散落的鬓发拢到耳后,取棉团蘸了药酒轻轻擦拭伤口。药性烈,沾上皮肉时发出细微的“滋滋”声,可他连眉头都没皱一下,仿佛那具身子不是自己的。

越是见他这般隐忍,她心里越像是被钝刀子割着,手上的动作不自觉地又放轻了几分。

她仔细为他拭净伤口,又取了白玉盒中的药膏,用银簪挑着,一点点敷在伤处。指尖力道极轻,生怕碰疼了他。

最后缠上雪白的新纱布时,她忍不住道:“这伤不轻,我暂且简单包扎,回头你得去太医院瞧瞧。好不容易活到这般年岁,可别成了傻子。”

她说傻子,这二字带着几分嗔意,听得他不禁笑了声。恍惚觉得,眼前的她与从前大不相同,这般温言软语的模样,从前好像没有过。

她对他好像不一样了。

沈支言替他处理完额头的伤,目光又落在那渗血的肩头。指尖悬在半空迟疑片刻,终是轻轻褪下他半边衣衫。锦缎滑落时,露出后背一道狰狞伤口,皮肉外翻处还在汩汩渗血。

她鼻尖一酸,眼前顿时蒙了层水雾。她抿着唇取来棉团,沾了药酒小心擦拭。棉团按上去时,他肩胛骨明显绷紧了,却仍是一声不吭。待敷好药膏缠上纱布,她别过脸去,悄悄抹了下眼角。

再坐下时,她抓起他染血的右手。那原本如玉雕般修长的手指,此刻关节处血肉模糊,衬着未染血的肌肤更显惨白。

他在她指尖触到的瞬间,僵了一下,心头涌起一股难言的酸涩。

他默不作声地望着她,只见她捧着他的手怔怔出神,杏眸里水光潋滟,像是蓄着前世未落尽的眼泪。

她在心疼他。

虽说他们都未言明重生之事,可此刻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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