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些条件,换薛家满门清誉,不亏。”

薛亲王深深凝视着眼前这个胆大包天的女子,眼底闪过一丝诧异。他原以为薛召容会钟情于温婉贤淑的闺秀,却不想竟选了这么个伶牙俐齿的姑娘。更令他意外的是,连沈太傅都不敢提的要求,她竟敢一口气列出四条。

“沈姑娘。”薛亲王缓缓开口,声音里透着森然寒意,“莫不是觉得我亲王府太好相与?他们母亲去得早,是本王含辛茹苦将两个孩子拉扯大,如今到了成婚的年纪,倒要让你一个小丫头来教本王如何做父亲?”

殿内气氛骤然凝滞,连侍立的仆从都不由自主屏住了呼吸。

说起这个,沈支言想起那个走在刀口上满身是伤的人,眼眶倏地红了:“王爷说含辛茹苦将他养大?那您可知道,这些年他是怎么熬过来的?”

“没有母亲护着,没人疼没人懂,丧母后他最需要父亲关怀的时候,您可曾给过半分温情?小时候由着旁人作践也不曾为他撑腰,十几岁就被您派去执行那些要命的差事,哪次回来不是遍体鳞伤?最重那次昏迷三个月,连个端药的人都没有,而您这个做父亲的......”

她喉头哽咽得厉害:“儿子都快死了,您就不曾心疼过吗?这般行事,叫人如何相信您是他的亲生父亲?”

“旧伤未愈又添新伤,您却把他当作刀剑般使唤。他也曾盼着能像寻常孩子那般,得父亲一句夸赞、半分疼惜。您待薛廷衍如珠如宝,待他却连府中下人都不如,叫人如何不疑心你们并非血亲?”

“这些年他立的战功、攒的政绩,哪样不是被薛廷衍顶了名头去?王爷看着两个儿子这般不公,心里就当真痛快?若换作是您,辛苦挣来的前程要拱手让人,该是何等滋味?”

她不禁苦笑:“我实在不明白,他究竟做错了什么,能让您厌弃至此。上回他从西域回来,头部重伤险些丧命,可曾见王爷过问半句?还有那位整日把兄弟情深挂在嘴边的兄长,可曾去瞧过一眼?”

她说着说着,含在眼眶里的泪水落了下来:“没有利用价值时便弃如敝履,需要时又召之即来,你们究竟把他当什么?”

这些日子积压的情绪在此刻决堤,让她骤然明白,原来薛召容早已在她心底扎根。起初或许是怜他处境艰难,敬他铮铮傲骨,觉得与这般人物共度余生也不算委屈。可如今才惊觉,哪是什么权衡利弊?分明是情根深种而不自知。

她抬手抹去泪水,只觉心如刀绞,这些日子她几乎魔怔了一般,寻遍各处都寻不到人。或许,他真的回不来了。可即便如此,她也要为他争个公道。

这份蚀骨之痛近日日夜折磨着她,多少个清晨,她望着院门出神,恍惚间总觉得下一刻就会看见他风尘仆仆的身影。

他就像风雨中飘摇的野草,被命运反复摧折却仍倔强地挺直脊梁。

前些日子那个噩梦始终萦绕在她的心头,梦里她凤冠霞帔站在喜堂上,红烛燃尽都等不来她的新郎。

这二十多个日夜,她心里总揪着隐隐的不安。今日听薛亲王说要再将婚期推迟两月,她更是慌了。

究竟是什么样的险境,要让他再涉险六十个日夜?她不敢细想,这两个月里他会不会受伤,会不会......再也回不来了?

泪珠顺着她的脸颊滚落,她声音哽咽得几乎破碎:“或许在王爷眼里,这些都是理所应当。可你们永远不会明白,一个人在绝境里有多渴望得到半分温情。您可以不爱他,可至少......至少该给他应有的尊重。”

“这些年他可曾违逆过您半句?您交代的差事,哪件他不是拼了命去完成?即便最后功劳都归了旁人,他可曾闹过?”

“他这样咬牙硬撑着,不过是想求个家罢了。在他心里,这世上最亲的......不过是你们两位血脉至亲啊。”

最后几个字轻得像叹息,却重重砸在寂静的厅堂里。薛亲王面色微变,扶着桌角的手不自觉收紧,那双向来威严的眼睛里,第一次闪过一丝难以捉摸的情绪。

沈支言泪眼朦胧,声音却愈发清晰:“他想要的不过是一份家的温暖,一份最寻常的疼爱。在他单纯的心思里,从未想过这世道竟能凉薄至此。”

她苦笑:“说来惭愧,从前我也曾漠视过他的真心。如今才懂得,将别人的赤诚捧到眼前却视而不见,该是多伤人的利刃。”

“我虽未为人父母,却也明白何为承欢膝下。我父母待我与兄长,从来都是同等珍视。我原以为天下父母皆是如此,直到遇见薛召容,才知道世上竟有这般偏心的父亲。更没想到还有这等厚颜无耻的兄长,坐享其成却毫无愧色。”

“今日既把话说到这个份上,臣女不怕王爷治罪,更不怕得罪谁。我现在只求他能平安归来。”

“那日,他抱着大哥的孩子,问我往后想要几个孩子。我说都好,他说会尊重我的意思,因为他知道我们一定会做最公平的父母。”

这声“公平”像把刀子,狠狠扎在薛亲王心口。

“王爷可知,您这般待他,让他连为人子的尊严都没有了。希望在他还唤王爷一声父亲的时候,能给他留些体面。”

“后日的婚礼,便是他回不来,便是只剩牌位,我也要嫁他。”

话音落下,房间里寂静无声。

或许,她与薛召容就像天上的参商二星,若强要相守,反倒要遭天谴,受尽世间苦楚。既然命数难改,倒不如拼死一搏。若真有来世,但求阎王爷开恩,莫要再叫薛召容投生在亲王府了。

说完这些,她浑身气力仿佛被抽干,颓然垂首。衣袖早已被泪水浸透,单薄的肩头仍在不住地颤抖。

这世上无人知晓,薛召容这一生,原是这样苦。好在如今,终究还有她沈支言,懂他的痛,怜他的苦,愿与他携手共度余生。

屋内静了许久,终是母亲先动了步子,执了帕子轻轻替她拭泪。母亲虽不知她与薛召容之间究竟经历了什么,却也瞧得出,她一颗心早已系在了薛召容身上。

母亲也落了泪,既为这不公的命数,亦为二人这份痴心。而他们做父母的何尝不希望他们有一个温暖的家。

薛亲王一直默默无语,此刻无论说什么,都显得薄情寡义。

人终究存着几分良知,末了,薛亲王终是沉沉叹了一声:“好,后日的婚礼照常。我会尽快让他回来与你成婚,若当真……赶不及,我也只能与你说一声抱歉。至于你提的那些条件,我会仔细考量。”

“婚期在即,便依你所言,待大礼过后,暂住你所说之地。不过,若我召令,你们须即刻回府。早先我便与他说过,他生是血亲王府的人,死是血亲王府的鬼。此番破例允他出府,已是看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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