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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回头望去,只见身后空空。他顿时心头一急,不管不顾就要转过身去找。

“来了来了。”

赶在张弗庸重新登船之前,汤昭云牵着张筠康姗姗来迟,旁边还站着两个人的身影,看上去颇为眼熟。

良吉先朝着许栀和喊道:“姑娘!”

许栀和看着身量高大的良吉,又看了一眼旁边被包成一团球的梅馥宁,一时间惊讶地说不出话。

汤昭云见张弗庸和许栀和满脸的意外,连忙道:“刚刚出船舱的时候正好遇见了良吉,我隐约有些印象,才放慢了脚步,等他们一道下来。”

许栀和心中还有问题没有解答,在汴京看见良吉和梅馥宁实在意外,但此地不是一个说话的好地方。

她看了一眼人头攒动的汴河码头,道:“家中正好做了饭等待,小舅小舅母和筠康自不必说,梅姑娘可愿意一同前往?”

梅馥宁整个人被斗篷严严实实地包裹,一丝风也不透,稀疏的毛边中露出小巧的一张脸,唇色苍白,清冷孤寂。听到许栀和的话语,她点了点头,“好啊。”

她正好也想瞧瞧良吉以前生活的地方。那时候虽然只隔了一道巷子,可她一次都没有去过。

路上,许栀和先和右手边的梅馥宁和良吉道:“梅姑娘,这是我小舅、小舅母,以及侄子筠康。”

张筠康听到自己的名字被点到,连忙从汤昭云伸手探出脑袋,朝着她挥了挥手,“姐姐好。”

梅馥宁因为生病的缘故,鲜少能和外人接触,乍然听到张筠康自来熟的招呼,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做出如何的反应,僵硬道:“你……你也好。”

张筠康歪了歪脑袋,脸上露出灿烂的一抹笑容。

另一边,汤昭云和张弗庸心中却是天翻地覆。两人对视一眼,皆能看清对方眼底担心与迷茫。

刚刚许栀和的称呼没有藏着掖着……这位姑娘姓梅,难道是宛溪梅家的姑娘?良吉之前是栀和的侍从,现在和梅家的姑娘一道出现……这又算怎么回事?

难不成良吉把梅家的姑娘拐出来了?

他们心中充满了疑窦,但不会直接问出来。最后用眼神交流,如何栀和与这位梅姑娘不提,便权当自己不知道此事。

轮到向自己向汤昭云和张弗庸介绍梅馥宁和良吉的时候,她心底却犯了难……说实话,她也没有想到今日能见到良吉和梅馥宁。

虽然许栀和面上没有表露出来,但心中和汤昭云和张弗庸的担心是一样的:梅馥宁正在丧期,良吉怎么就把人带过来了?

她不知道该不该和两人堂堂正正介绍出来。

在许栀和犹豫的期间,梅馥宁忽然轻声道:“张家舅舅、舅母安好。”

她的嗓音很轻,但足够几人听得分明。

许栀和讶然地朝着她看过去,只见后者脸色微微泛红,但语气很坚定,她说:“我姓梅,名馥宁,当下父丧期间,故暂未与良吉婚配。两位喊我馥宁就是。”

汤昭云一怔,旋即快速反应过来,扬起笑意:“馥宁,这名字可真好听。”

梅馥宁露出一抹安静的笑容,她用力地握紧良吉的五指,像是一道看着脆弱却带有无尽力量的封印,叫良吉嘴唇翕动,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梅馥宁直接点破了她和良吉的关系后,看向许栀和,略显清冷的面容中漾开柔和的笑:“栀和姐姐,好久不见。”

许栀和看着她脸上的笑容,回以微笑:“确实好久不见,馥宁看着气色好多了。”

梅馥宁“嗯”了一声,“大夫也这么说。我这次来汴京,正是族老上书求恩典,允我在汴京调养身子。”

许栀和与汤昭云不动声色地松了一口气。

还好还好,是家中长辈同意、知情此事的。

梅馥宁说完,轻轻垂下了眼眸,任眼睫将诸多思绪掩盖。

按照原先的计划,她应该是在草长莺飞的三月出行,而不是这天寒地冻、冰雪未解的时节过来。但是梅馥宁受够了小小的四方天,那一方天地门窗严实,春日的花香,夏日的绿茵,秋日的落叶,冬日的冰雪,什么都进不来。

所以她想,哪怕只有一刻时光能认真地感受世界,也好过长久地待在小小的、一间充满中药味道的房屋。

好在,她做出的这个决定,除了良吉,还有自己骨肉至亲的两位兄长也表露了支持。四哥她不意外,可以说就算她吵嚷着要下水玩,四哥梅丰羽都会活力满满地研究如何才能将池水加热,任她遨游。

让她真正意外的是,向来清癯孤冷、理性为先的长兄梅佐,这次站在了她的身边。

长兄看向她的眼神带着一丝探究和思考,带着浅淡的怨怼和不满,那不满与怨怼并非是朝着她而来,而是恨苍天不公,给了她这样一副孱弱的身躯。

但梅馥宁觉得已经很好了,自记事起,她身边就充斥着无尽的关心,会有冷清而心软的长兄教她读书识字,会有平日说不上几句话的两位庶兄寄回来的各种补品,还有四哥的压成薄薄一张花草,以及无微不至陪伴的良吉哥哥。

除却病弱,她此生遇见最不顺的两件事,都与良吉有关。第一件事是她明确自己心意之后,良吉温和但坚定用她年纪尚小婉拒了她。他说:“姑娘年纪尚小,未来会遇见许多文韬武略、英姿飒爽的男子,姑娘病好了之后,应该去见一见更广阔的世界。说不定到时候,会有其他的选择。”

梅馥宁还记得自己当时的回答:“外面世界的人再好,和我又有什么关系呢。”

她现在仍旧这么认为。但当时她没能说服良吉,所以她单方面不理会他整整三日,试着去见宛溪地界不同的青年才俊。三日之后,她平静而坚定地确认了自己的心意——万人非他。

第二件事,发生在她已经和良吉确认心意之后,那时候父亲和长兄曾经各自私底下偷偷找过她,两人表述的方式不同,却都指向了一个意思:你不必循着门当户对的规矩,可顺从自己的心意选择夫婿。无论是谁,他们都会表示支持。

梅馥宁知道自己的身体,也明白父兄话中的意思,无非是向对病危之人说“也别有什么忌口了,想吃什么,就吃什么吧”一般,他们只希望她能够在这不算漫长的一生中过得开心即可。

梅馥宁压抑着自己砰砰直跳的内心,第一次尝试着跑动去寻找一个人。足尖抬起擦过的风吹在她的耳畔,空气中弥漫着糕点的甜蜜香气,还有一些成熟的瓜果味道,交织混在一起。空气中第一次褪去了密密麻麻的苦涩药味。她反复品尝父兄的话,本以为自己会很遗憾,会抱怨,会绝望,但什么都没有,她只想快点见到心中念着的那个人。

路上还遇见了没心没肺的四哥梅丰羽,在这个家中,大抵只有梅丰羽是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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