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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出入不便,自会在法华寺附近另寻个居所,方便你差遣。”
薛凝心想那便是给自己拨了个随身侍卫?
想不到自己吐槽竟一语成谶。
裴氏送完房子、官职,还给自己送个漂亮少年。
她忍不住打量卫淮。
十七八岁少年,看着跟薛凝差不多年纪,比薛凝高一个头,身形削瘦精悍,大眼薄唇,背脊挺得直直。
少年模样生得不错,然则脸颊之上却有一枚刺青,格外触目惊心。
这大夏获罪之人,皆是面上刺字,再行发配,可见卫淮至少曾经是个罪身。如今皇后赐给自己,薛凝也不好多问。
看这少年气度,也不似出自寻常人家就是。多半是什么官宦之后,家道中落,忽而获罪,连累幼子流放。
只看卫淮身量,看着也是练过的。
抛开别的不谈,薛凝倒确实需要个有武功的随身侍卫保护。她身子骨弱,武力值不高,之前虽可从廷尉府以及玄隐署调人,但多少有些不方便。
有个能使唤的会武侍卫挺不错的。
薛凝漂亮的杏眼轻轻眨了眨,心想也不知能不能合得来。
出发当日,申靖居然现身相送。他是裴无忌下属,也是被裴无忌踢过来的。
“署长说他曾在北地郡任职,人脉关系都有些,薛娘子大可用之,不必忸怩,他与你之间不必误会。还有,他也赠你一件信物,以此为凭。”
申靖说完话,心里也多想了些。
那就是裴署长对薛娘子没有什么男女心思?
虽非男女之情,但大约是赏识薛娘子,故也肯出手帮衬,这般襄助。
所谓做不成情人,亦可做伙伴。
申靖也不觉感慨,署长果真是个事业脑,这满心都放在事业上,再放不下一丝男女之情。
也不知晓薛娘子心里怎样想,申靖还脑补出些落花有意,流水无情调调。
薛凝也未曾察觉到申靖眼底深处那一抹同情。
她打开匣子,内里有一枚玉佩,做工十分精巧,玉质十分莹润。薛凝虽不懂玉,却也能看出是上上佳品。
本朝亦不能随意佩玉,寻常商贾并无佩玉资格,坊间玉也不能贩售流通。亏得薛凝还有个便宜郡君身份,否则还不好拿。
好在裴无忌所赠也不是什么钗簪头面首饰,赠枚玉佩并不显得暧昧。
薛凝也落落大方系在腰间。
她窥见申靖也似略松了口气。
申靖离去之时,特意扫了卫淮一眼,似有几分惊异,不过并没有说什么。
至始至终,卫淮并没有说什么。
薛凝上了车,马车滚滚,薛凝想着申靖方才神情。
其实男女八卦只不过是个添头,她收了裴无忌赠礼,加上因沈偃缘故跟裴无忌的一些来往,申靖便觉得她算是自己人。
裴无忌去年回到京城,关于他的传闻也多,加之薛凝住在法华寺,愿意不愿意都听了一耳朵。
裴无忌回京城前为北郡司马,属从郡尉。北地郡位属边塞,本地郡守通常兼任军职,郡守长孙安兼本郡都尉,节制一地军事。能担此要职,必然也是深得宫里信任。
长孙安是名将,不过岁数比较大了了,已将七十。人老则力衰,加之近年边关无战事,边贸互市又经营得红红火火,长孙安这性子亦是愈加的平和安顺。
而且长孙安是裴后的人。
当初是裴后举荐,长孙安方能为北地郡守。
是故裴无忌到北地郡任职,长孙安也颇多相让。偏生裴无忌也不是那等你谦让他也退的性子,裴无忌是得寸便进尺,张扬不行。
是故彼时裴无忌这个北郡司马十分招摇,奉承者众,军中多有趋炎附势之辈依附裴无忌,以盼攀上裴家得个前程。
听闻因山高皇帝远缘故,裴无忌在北地郡极是招摇。
这贵族子弟一失了约束,便不能安顺,行事未免显得轻狂。
据说彼时裴无忌恣意任性,是杀了人的。
京中迷恋裴无忌的女娘不少,恨不得将裴无忌给挖个底朝天,她们自然也知晓这些事。虽是如此,裴无忌人气倒是有增无减。裴无忌在外双手染血,沾染人命,又兼容貌俊美,身份尊贵,哪怕知其凶戾,亦有不少女娘吃这一口。
当然喜欢裴无忌的女娘亦有不吃凶戾人设这一套,人前为裴无忌分辨,认定这些传言虚无缥缈,不过是造谣诋毁。大夏是有国法的,岂会杀无辜之人却无事?无非是因为嫉妒,所以造谣传谣。
所谓木秀于林,风必摧之,无非是太多人羡慕嫉妒裴无忌罢了。
那时薛凝也听过这个传闻,不过也未想到居然轮到自己查这个传闻。
薛凝心思沉沉。
依薛凝看来,裴后这个长辈对裴无忌这个侄儿十分爱惜,铺垫前程。如若裴无忌真杀了人,事情已经压下去,何必再翻出来。
但也未见得。
如若裴后太过于爱惜这个侄儿,自然不想裴无忌名声有瑕疵,这又是劝裴无忌不要过分花心思打扮,又是抬裴无忌为玄隐署署长各种造势。
也许裴后觉得,自己会因提拔之恩以及私交徇私。
不过皇后娘娘并没有把自己招入宫,耳提面命什么的。
这样想着,薛凝拉开车帘,打量跟随自己一道来的卫淮。
少年和薛凝差不多岁数,却十分冷寡,略蕴稚气俊雅面颊上隐隐透出几分倔强。
他性子没什么存在感,但样貌却很有存在感,面上浮着墨色的刺青,就宛如美玉上添了花纹,增了几分诡艳之感。
卫淮一身打扮也很简单,按程舍人所说,卫淮每月俸禄从宫里出。
虽是有俸禄的人,卫淮一身打扮却极素净,衣服料子也是麻葛。配上卫淮出色容貌,倒真有些荆钗布衣难掩真国色的调调。
不过薛凝却是无心欣赏美色,她心里忍不住胡思乱想,想卫小郎不会有裴后密旨吧?
盯着自己一举一动,关键时刻拿出来,若自己查出什么不利于裴氏族人之事,便要自己听从吩咐不可造次?
薛凝小心翼翼放下了车帘子。
当着玄隐的人面收下玉佩,主要目的是让其安心。薛凝手指捉着玉佩,想要摘下来,却又微微一顿。她想依自己来想,可觉得裴无忌沾染无辜人命,又以权势压下?
薛凝对裴无忌谈不上很了解,但觉得裴无忌有股子锋锐英气,似乎也很难想象裴无忌会如此。
略一犹豫,薛凝还是把玉佩摘下来。
她总归要秉公行事。
虽已将案卷看过好几遍了,薛凝还是再次翻开卷宗。
裴无忌生母早逝,于裴无忌一岁时病故。裴重也续娶了继室齐氏,家里少不得有个主母主持中馈,照拂教养子女。
之后齐氏有孕,生下嫡次子裴玄应,这弟弟小裴无忌三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