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固,冷风一吹,必得风寒。

身下石板已经结霜,寒气入体,关节亦会有损。还有身上的暗伤,若不能好好休养……

他冷静得可怕,像个旁观者,一寸寸诊断自己的身体。

他惯常这样——隔绝情绪,隔绝感知,像麻木的人偶一样活着。

来到这里已经六年了。

六年来,他受过无数辱骂,看遍了世间肮脏。

那双本该治病救人的手,现在学着怎么伺候人。

六年,他都熬过来了。

他会死在今晚吗?

冷风凛冽,身上反而越来越烫。

暗伤,加上风寒,若无疗养,他撑不了几天。

更有可能的是,因为违拗那位大人的意志,在病死之前屈辱地惨死。

他不会允许那样的事发生的。

父亲教他的经脉穴道他都烂熟于心,自我了断甚至玉石俱焚,他都做好了准备。

若到那一步的话……

如果真到那一步的话,他想,抱歉了,父亲。

家仇未报,冤罪未清,枉名未正,甚至,他都还没能拿回自己的名字,他本不该死。

但他觉得,他更不应该耻辱地活。

只是……

真的,不再见她一面了吗。

高热渐重,他眼前一阵发黑,险些倒下。

突然,有个东西撑住了他。

不软不硬,表面挺括,云纹刺绣微微有些扎。是鞋。

有人抬脚,用鞋面挑起他下巴。

“小玉儿,本官最后问你一遍。”

上方传来的声音沉而缓慢,狠意暗藏。

“去伺候长公主,还是生不如死,你自己选。”

虞白什么都看不清了,浑身上下滚烫地疼,耳边也模糊一片。

听来听去,听进耳中的只有一个词,‘长公主’。

长公主。长公主。

他们要送他去长公主府,作为侍君、男宠、礼物。

他蓦地感觉有些委屈。

她从前明明不是这样说的。

从前,她明明说,虞小公子,本公主要你做驸马。

她说,你等着,等本公主开了府,第一时间把你迎进门。

头顶的声音再次催促,落进他耳中,却恍惚穿越时光,变回那年夏天的蝉鸣。

变成她的声音,张扬明朗,笑着问他答不答应。

他点了点头。

华服男子这才满意,踢开了他,转向旁边的赵九河。

一言不发,后者就已战战兢兢,扑通一声伏在地上,一动不敢动。

良久,赵九河才听见头顶轻嗤了声。

“明日荣国公寿宴,把他带去,送给长公主。”

-

宜安街,长公主府。

府邸占了大半街区,朱墙内堆金砌玉,华贵无匹,堪比皇宫。

这里住着的,是当今圣上唯一的姐姐,燕国实际上的掌权者、摄政长公主燕昭。

连‘一人之下’都不能形容她,因为皇帝也得向她低头。

仲冬,天亮得很晚,可公主府里早已点起了灯。

二十余人排成两列,捧着衣食器具候在寝室外,等着服侍长公主起床。

比起门外排场,寝室内堪称空荡。

仅有的一名女官守在床边,听着床幔里的动静,满面愁色,忧心不已。

殿下又做噩梦了。

帐幔里,本该安睡着的人满额冷汗、眉头紧锁。她呼吸越来越急促,身体甚至发起抖来,却又被死死魇住,不得逃生。

良久,一双素净的手伸进床帐,轻轻覆上她的。

“殿下……殿下,醒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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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昭猛地睁开眼睛,几乎本能地弹身而起,一把扼住入侵者脖颈。

后者没料到她的动作,瞬间失了命门,却不挣扎也不反抗,只颤抖着手朝她递来一物:

“殿下……这个……给您……”

一个浅蓝色的香囊。

幽微药香在帐幔内散开,和它的颜色一样轻而又淡,却像一股清泉,缓缓抚慰神经。

燕昭渐渐从梦中醒神,松开了面前的人。

“书云……抱歉。”

书云重获空气,捂着喉咙勉强笑了笑,示意自己没事。回想起那片刻惊魂,她还是有些担忧,忍不住轻声问:

“殿下,刚才,您是不是又……”

她话还没说完,就看见燕昭抬眸扫过来。

那是一双琥珀般的眼睛,眼角尖尖,眼尾又上扬,天生王相。

然而梦魇刚过,余威未散,她眼底杀意震荡,与平常的冷静判若两人。

书云立即噤声。

事关绝密,她不可多提。

燕昭收回视线,握着香囊抵在鼻前,深深嗅闻,但还是挥不去头痛。

这里头是上好的安神香,为了让她满意,十几个太医钻研整整六年,前后尝试了十余种配方。

但还是不对。

差了至关重要的一味。

像画龙缺了点睛一笔,差了那股独特苦香,再怎么都仿不像。

她蓦地开口:“其实,不是噩梦。”

她梦见了一个明媚午后。

有只纤细白净的手拉住她衣角,递来一个香囊。针脚细密,刺绣简单,和他本人一样浅淡的天蓝色。

“……给你。”

“哇,你亲手做的?好香!”

“嗯。……总听你说头疼,这个香囊……闻着可以安神解乏。”

“可是,虞小公子,你知道赠香囊的含义吗?”

少女声音带着坏,一字一顿:“是定、情、信、物哦。”

画面的最后,是一双因害羞而红透了的耳朵。

“……我知道。”

“殿下?……殿下?”

燕昭猛地回神,对上一脸担忧的书云,才意识到自己已经出神许久。

“没什么,起身吧。”她揉揉胀痛的额角,接着又看向书云,“你的脖子……”

书云一愣,接着微微笑了:“没事的,殿下。”

殿下是因为生病才会这样的,她不怪殿下。

片刻后,燕昭坐在妆镜前,任两个侍女细细梳发。

她小口啜着茶,饮下半盏后往边上一放,阖着眼开口:“说吧。”

书云上前,轻声报起今日事项:“回殿下,今日十一月初五,休沐。奏折都已经送到殿下书房了,多是各地的请安折子,没有大事。”

燕昭点点头,书云继续:“陛下昨晚的功课也已经送来了,等着殿下批阅。”

“陛下还随功课带了话,说……”

书云打量了眼燕昭神色,有些不敢继续。

燕昭觉察她迟疑,眉心微动:“犹豫什么?说。”

“陛下问殿下何时得空,想要殿下去内廷陪伴玩耍……看他新得的一只……猫。”

室内静了。

听见‘猫’字,两个梳发侍女一下连呼吸都绷住了。

能近身伺候的都是跟久了的,燕昭的忌讳,她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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