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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己扼住了。

不行。

不行。

他又往水下缩了缩,整个人藏进热水里。水没过头顶封锁了听觉,耳边一下只剩朦胧的水流声,像是整个世界都安全了。

不行,他坚定地想。

很快日暮,虞白更衣束发,点起烛灯等人回来。

天色越来越深,他心跳也越来越快。忐忑和期待融合成悸动,一股股往他心口钻。

太紧张,以至于他都没听见下人往隔壁浴室送热水的动静,直到刚沐浴完、头发还湿着的人出现在他面前。

燕昭握着还在滴水的发尾,看见坐在床边等待的少年时,第一反应是惊讶。

接着才想起来,白天忘了叫人给他收拾独自的房间。

懒得让人半夜腾挪,她决定明日再安排。于是她径直朝床榻走去,在床沿大喇喇一靠。

“会服侍吧?”

少年一愣,脸颊瞬间烧红,“殿下是说……”

燕昭把手中的巾帕往他怀里一塞。

“擦头发。”

“……哦,好。”

看见他鹌鹑似的模样,燕昭有点想笑。

这就要脸红,那昨晚是怎么帮她更衣的?

她也是后来才想起这事。

一想象他委曲求全帮她宽衣解带的画面,她就觉得有趣,只可惜当时她睡着了,没看到。

会不会很委屈,也不知道掉泪了没。

发尾的触碰传到头皮,带过若有似无的痒。

他身上,那股弥久不散的苦香似乎比往日更浓,带着刚沐浴过不久的潮气,像柔软草地一样包裹了她。

燕昭闭着眼睛躺着,感觉一整天的疲惫都消散了,甚至睡意都涌了上来。

这在以往是几乎罕见的,每晚她都要翻覆好久才能睡着。

半梦半醒间,她迷迷糊糊想,他做这些事功夫还真不错。

她应该夸夸他。

可实在太困,话到嘴边就变了样。

“阿玉……”

她含糊着说,阿玉,你身上好香。

话音入耳,虞白一下子顿住了。

耳根,刚刚才消下去的滚烫瞬间爬了回来,烧遍脸颊。

呆了好半天,他才愣愣地道了句谢,大脑一片空白。

她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是他理解的那个意思吗……

那他要不要先叫人备水……而且是不是该把把烛火熄掉?

还是留下一盏,好让她看着……

等等。

她怎么说完那句就没后话了。

虞白愣了片刻,接着明白过来。

是还在担心他的身体吗。

他一下感觉心口又热又痒,心跳快得都要爆掉了。

犹豫片刻后,他轻声开口:“殿下……我的风寒已经好了。”

然而等了片刻,背对着他的人一语不发。

“……殿下?”

“……”

睡着了。

早就睡着了。

虞白大糗,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赶忙把发尾最后一点潮湿擦干,然后熄了烛火爬到床上,脸埋进枕头。

等滚烫过去。

可遐思的口子一旦打开,就再也合不上了。

黑暗里,他清晰地听见枕边人的呼吸声,缓慢,均匀。

他听着,不自觉开始想象,如果这样的呼吸落在他身上,会是什么感觉。

应该是滚烫的,和她的手一样。

于是他又忍不住开始想燕昭的手。

明明什么都没发生,但他感觉已经快要不能呼吸了。

他抬起点脸来,想着,偷偷看她一眼。

看一眼,说不定这些大逆不道的想法就能止住了。

他不自觉屏住呼吸,在被子里慢慢转身。

然而,快他一步的,是突然落在他腰上的手。

睡梦中,燕昭再次圈住他,一把捞进怀中。

虞白险些惊呼出声,又赶忙捂嘴忍住。

这样不行的,他无助地想。

这样,他脑子里的念头更加大逆不道了。

-

燕昭醒来时,看着近在眼前的人,久久无言。

怎么回事。一而再地……

往她怀里钻。

她没第一时间松手,而是盯着他慢慢地看。

寝衣领口本就宽松,睡了一夜敞开了些,露出半截脖颈。

纤细,皓白,瘦得脊骨都突出,在后颈皮肤下顶出一个小小凸起。

燕昭看着,莫名觉得碍眼。

很想给他把那块脊骨按下去。

或者找块搓石,磨平。

他真的是一个很矛盾的人,她想。

那么弱,又那么胆小,脊梁却这么锋利。那么怕她,抵触她,又能固执地一次次勾引,就连夜里睡觉都不放过。

她不喜欢矛盾的事物。矛盾等于多变,多变等于难以掌控,她无法忍受。

她习惯一切都在掌控之中。

看了一会后,她重重咬了咬牙,一把将人推开,起身下床。

忙过一整日,燕昭回到厢房,看见床边的人,无奈地拍了下额头。

又忘记给他安排房间住了。

已近半夜,她决定还是再将就一晚。

“晚上老实点,不要乱动。”她皱眉命令,“背过身去,我要更衣了。”

虞白人还在愣着,身体就先一步听话转身。

跪坐在床尾,听着不远处屏风后的窸窣声,他脑袋里懵懵的。

怎么这次不叫他服侍了,他想。

是上次他做的不好吗?

还有……他晚上没有乱动。

一整晚都待在她怀里,没离开过。

正在犹豫要不要解释,就听见屏风后的人走了出来,在床上躺下。

“睡觉。”

“哦……哦,好。”

虞白从床尾退下去,熄掉蜡烛,放下床帐,爬回床上,在里侧躺好。

旁边枕上的呼吸声很快平稳,燕昭睡着了。

又过片刻,和往常一样,一翻身,把他揽进怀中,埋在他肩上睡得很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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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白谨遵吩咐,一动不动。

第二日,晨光泼洒进室内,燕昭看着怀里的人,沉默了。

直觉告诉她,他应该没有屡教不改的胆子。

难道真不是他主动投怀送抱?

但转念一想,又觉得这像是他会做的事情。

他不就是这样的人么,矛盾,固执,难琢磨。

真不知道他脑子里都在想什么。

和他后颈那块凸起的脊骨一样,碍眼,叫她心烦。

日光恰好照在那一小块皮肤,白得晃眼,燕昭眯起眼睛看着,忍不住想,光用搓石恐怕不够。

得用牙齿,最尖利的犬齿,狠狠咬一口,然后慢慢磨平。

这次把人从怀里推出去的时候,就带了股泄愤的意味。

院外,书云见她脸色沉郁,迟疑片刻后问是否要另外收拾厢房出来给玉公子住。燕昭本想点头,犹豫片刻又改了口。

“再等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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