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扎,房屋垮塌,百姓挤在临时搭建的棚屋里。是有了粮食,有柴和棉衣取暖,但缺医少药。义诊摊子在不远处排成长队,但还是有很多人面带病色,勉强硬抗。

一瞬间,父辈的教导、少时的志向、第一次翻开医书时的憧憬,齐齐涌回他脑海。

门外的世界里,该有他出一份力的。

他该是医者,他该行医助人,而不是站在这里,袖手旁观。

可是……

迟疑片刻后,虞白闭了闭眼睛,几乎是逼着自己关上了门。

然而,一阵孩童啼哭追入他耳中,硬生生钉住了他的脚步。

从小就跟着父辈义诊,他一听就知道,这不是饥饿或者烦躁的哭声。必定是受伤了,而且很痛,才会哭成这样。

而且……听起来是很小的孩子。

虞白站在原地,低头看着地上自己的影。冬日阳光不烈,他的影子也淡,仿佛风一吹就会溃散。

他看着,犹豫很久,然后头也不回地朝住处走去。

片刻后,一道暗色身影闪出角门。

太守府外,偏僻背风处,布衣年轻人蹲在抱孩子的妇人面前,耐心帮孩童检查伤处。

“是脚踝错位了,复位后,需要固定一段时间。”

他利落地触诊、复位、包扎,叮嘱孩子母亲:“切记,至少一月不能受力,更不能走动跑跳,不然留下遗症,往后更容易受伤。”

妇人半懂不懂听着,一边哄着还哭闹不止的孩子,一边迭声道谢。

对方没有应,只说明日还来这里,复诊换药。

“哎、哎,好!对了小哥,你……哈,人呢?”

妇人刚要问怎么称呼,一抬头,面前已经空了。

年轻人像影子一样突然出现,又悄无声息消失。

要不是怀里孩子身上包扎还在,她都要以为是她白日做梦。

躲在门后,虞白小心观察着周围。

还好,还好。

没人发现他,没人认出他。

他穿着从下人房里找出的宽大褐衣,兜帽阴影几乎将他完全笼罩,但他还是紧张得快要没法呼吸。

除了怕被发现的担心,还有种熟悉又陌生的雀跃,在他心底翻腾。

仿佛又回到少时那一天,他在父亲指导下初次治病救人。

他永远记得那个瞬间,心跳很快,胸腔里像是有藤蔓在生长,从骨髓到指尖都跳跃着发麻。

后来他才知道,那种感觉叫期待。

那时候,他满心期待着长大,期待着以后,期待着未来。

虞白缓缓闭上眼睛,藏在兜帽下,静静等待心跳平复。

听见墙外孩子哭声渐消,他无声笑了笑。

六年来第一次,他感觉到了一点存在的价值。

再回到厢房,他已经把那身衣裳藏了起来,恢复了平时的模样。可在房间里坐下后,他还是觉得久久无法平静。

尤其当他想起昨晚那个猜测,更是觉得心脏都快要跳出嗓子眼。

甚至忍不住开始期待今晚。

今晚……

她还会来吗?

虽然一遍遍告诫自己不要自作多情,但天黑之后,他还是忍不住不停往窗外看。后来,实在控制不住自己视线,他索性关上了窗,坐到更远一些的床沿。

可即便如此,房门被人敲响时,他险些一下从床上跳起来。

可进来的只是一个侍女。

侍女捧着一个托盘,放在一进门的桌上。虞白有些莫名,直到听见她开口——

“玉公子。”

“这些是殿下的寝衣和替换衣物,劳烦公子收好。”

他微微一怔,然后再也控制不住胸腔滋生的藤蔓。

房门又开又合,耳边安静下来。

望着桌上那叠衣物,他下定决心似的抿了抿唇,然后转身,回了床边。

掀开被子,睡了。

直到月上树梢,安静院落外才再次响起脚步声。

看见窗里一片黑,燕昭脚步一顿。

睡了?

好啊。

于是她推门的动作比之前更重,几乎可以说是撞。

寂静中一声巨响,她一眼就看见床上的人影瑟缩了下,被她的动静吓醒。

她顿时觉得满意得不得了。

但接着又觉得不爽。

她都提前叫人送衣裳过来了,等于告诉他她今晚会来。

居然没等她,自己一个人先睡了?

简直大逆不道。

她气得有些想笑,径直走过去拎起件寝衣,朝床上的人招了招手。

“过来,”她说,“帮我更衣。”

好半晌,床上的人才坐起身,又好半晌,才磨磨蹭蹭下床过来。

见他不情不愿地往她跟前挪,燕昭也不着急,索性朝后靠坐在桌沿,静静看着他走近。

停在面前两步,他不动了。掐着自己手指,一副为难模样。

“怎么了?不可以吗?”

燕昭伸手过去,扳住人后颈微微使力,一点点把他捞到自己面前,寝衣塞进他手里。

“之前你做过一次的。刚来到淮南那回,我睡着了,你主动帮我脱的衣裳。忘了?”

他咬着唇摇头,那块颈骨就抵着她掌心小幅度摆动。

“……没忘就好。”

燕昭莫名觉得喉咙发干,依依不舍地松开,“来吧。”

等了很久,腰上才传来一点微弱触感。

昏暗中,纤细的手指微微颤抖着,攀上她衣带。

不知是光线太暗看不清,还是太局促不安,好半晌,他才摸索到衣带的结。

又好久,才解开。

燕昭靠坐在桌沿,两手在身后撑着,低头看他动作。

笨拙,磨蹭,但……手指真好看。

玉雕的一样,纤细,皓白。

视线再往上,他只穿着身单薄寝衣,柔滑布料在他身上垂坠,更显得他脆弱又可怜。

再往上,燕昭看向他的脸。

低着头,额前碎发滑落下来,遮住了眉眼,她看不清。

但一定已经快哭了,她笃定地想,说不定脸也红透了,那种羞愤欲死的表情。

但这一瞬间,她只看得见他嘴唇。

小巧精致,像花瓣一样,被他自己咬着,咬得殷红。

燕昭看着,心说不好。

她想食言了。

耳边有一瞬是安静的,接着聒噪的心跳声蜂拥而至。

她自己的心跳声。

燕昭一把推开了他的脸。

不能任性,她对自己说。

他还有更大的用处,一时纵情,诸事不利,不能任性,*不能任性。

平息片刻,她慢慢睁开了眼。

然后才发现,她弄巧成拙了。

只想着把他那张脸推开,却没想到,这一下恰好把他后颈送到自己眼前。

房间昏黑,他白得分明,那块她觊觎已久的脊骨倔强地支着,顶出一小块凸起。

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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