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留着道细缝的窗被他一把推开,暮色中,一点墨黑朝着他所在的方向奔来。

几乎转瞬,黑马到了官驿楼下,马背上的人似有所觉般抬头,被夕阳照亮的琥珀色一下盯上了他。

像是锁定了猎物,他一瞬间从尾椎开始发麻。

甚至回身开门的动作都不听自己使唤,愣愣地站在门口,看着那道身影一步步走上楼梯,直到站在他面前。

“阿玉。”

“怎么这个表情?”

燕昭在他面前站定,很近地看着他,“不想见我?”

虞白愣在原地,好半晌说不出一个字。

上一秒还想着的人突然出现在面前,像是做梦,他垂在袖子里的手使劲掐了掐,刺痛迟了半拍才炸开。

不是梦。不是梦。

燕昭来找他了,就站在他面前。

还没来得及平复的心跳瞬间又变得轰烈,半天才反应过来对方问了什么。

“不、不……”他磕磕绊绊开口,接着又意识到自己的说法有歧义,“没有……没有不想见。”

相比他的错乱,燕昭显得出奇冷静。

昏暗里,她微垂着眼睛,视线在他身上脸上打量过一遍,才朝他身后抬了抬下巴,

“进去。”

虞白这才意识到两人还站在门外。

房门轻轻关上,四下隔绝,他反而感觉耳边更鼓噪了。

心跳,呼吸,沉闷的血流声,混乱嘈杂地在他耳畔轰鸣。

虽然和从前没什么区别,共处一室也远不是头一回,但只有他知道有些事不一样了。

身体像被打上了某种本能的烙印,只要她一靠近,待在同一片空间里,就自觉地开始发烫。

“殿下……”他声音带着些不自然,“怎么突然来了?”

“想知道?”

燕昭反问,但没回答,而是另抛了句,“这两天过得怎么样?”

“还……还好。”

“那跟我说说,你都做了些什么?”

“我吗……”虞白答得恍惚,“就……跟着车队赶路,车队休息的时候,就下车走一走透气……偶尔和女官侍卫们说说话。”

“是么。”燕昭不置可否地应了声,“没有别的?”

虞白一怔。

“没有见什么人,传什么消息?”

安静的房间里,声音一字一字敲在他耳畔。

心跳还快着,还因为突然见面的欣喜而雀跃,一时间有些反应不过来。

“消息……什么意思?”

燕昭轻笑了声,意味不明。

“你不是想知道我为什么突然来吗?那我就跟你讲讲。”

她一步走近,身影暗沉沉地压下来,

“车队为什么分两路,你应该清楚吧?我要秘密去一趟芜洲,处理徐文斌那批物资的事。”

“此番重点,就是要快,要出其不意,可没想到他还是早早做好了准备。”

“有人泄露了行程,给徐文斌,或者京中的徐宏进。”

“你觉得会是谁呢?”

她声音轻轻的,一字一顿,

“阿玉,我思来想去,和徐宏进有关联的,只有你。”

虞白整个人愣在原地。

上一秒还在鼓噪的心跳骤然跌至谷底,他有些难以适应,骨头缝里都开始发寒。

“殿下……”

他恍惚地伸出手,摸索着寻找她的,“我没有……”

太冷了,他想汲取一些温暖。

一点就够了。

然而,这点微弱触碰似乎引爆了某种无形的紧绷。

燕昭猛地掐住他肩膀,粗暴地拽着他转了个身,咚一声抵在门上。

“别动。”

她钳住他的手腕反扭在身侧,“回答我。”

“是你和徐宏进通传消息了吗?”

脊背撞得生疼,关节也被拧着炸开刺痛,虞白感觉眼眶都跟着酸了。模糊的视野在晃,是他徒劳地摇头,“没有……我……我没有往外传消息,也没有见别的人……”

“殿下,你信我……”

“信你?”

燕昭轻飘飘反问,“可是,你骗过我很多次啊。你不记得了吗?”

她扳着他下巴的手缓缓下滑,落在他颈前,不松不紧地拢住。

“阿玉,你要我怎么信你?”

冰冷质问入耳,虞白愣在原地。

……是啊。骗了她很多。

从名字开始。

他努力睁大了眼,想看清面前的人。可看清了,他又生出一股绝望。那双眼睛那么冷,带着怀疑,带着猜忌,像深沉的湖面,但封了一层冰。

他突然一阵后悔。

如果早知道燕昭还记得他,从一开始就坦白,是不是一切都会好了?

她是不是就不会像现在一样,用这样比看陌生人还要冷的眼神看着他了。

现在,她只会觉得他是个骗子,屡教不改的、不驯顺的骗子。

而且可耻。

因为,被她这样抵在门上,掐着喉咙冷漠地逼问,反剪着的手腕和后腰的淤青一阵一阵刺痛。

他却有反应了。

完全无法思考了。

只能碎碎地倒吸着气重复同一句话,说没有,说信他。

燕昭没回答任何一句,就静静地看着他。

脸红得像要着火了。是因为喘不过气吗?可她明明没有很用力。

只是贴着,用掌心感受那截脖颈的紧绷,感受喉结抵着她手心脆弱地跳动。

好可怜。

好爽。

那股扰得她彻夜难眠的烦躁,在来的路上就已经逐渐纾解,在看见他的一瞬间彻底消散。

后面的逼问,就全是为了让他发抖。

和梦里的样子越来越像了。

泪淌了满脸,呼吸颤栗,仿佛下一瞬就要碎掉。她甚至分神往他腰上看了一眼,接着忍不住皱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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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圈红玉腰链不在,可惜。

改天一定让他找出来。

但还是不够。

燕昭看了眼旁边的炭笼,轻声开口:“想让我信你,是吗?”

她取过火箸,夹出一块暗红的炭。

“来。”

“把它吞下去,我就信你。”

声音字字入耳,虞白一点点僵住了。

被泪水模糊的视野里,他只能看见那双琥珀色的眼眸,认真地、专注地看着他。

那层冰冷好像化了,有什么更强烈的东西在她眼底涌动,他看不懂。

滚烫和寒冷在他体内交错翻涌,脸颊边炭火的热意在烧灼,混乱不堪的脑海中,与灼伤有关的遗症和危险在自发地跑。

但感知里只有面前这双眼睛,靠得很近的鼻息,拢在他颈侧轻轻抚摸的手。

“……真的吗?”

他恍惚地问,“吞下去了……就信我了吗?”

燕昭点了点头。

几乎紧贴的窄小空间里,抽噎声静了片刻。

接着,她看见那双湿透了的眼睛缓缓眨了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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