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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没有。

甚至脸色红扑扑的,气血很足的样子。

半句话在吴德元口中打了个转,“真是……久。”

他把食盒推过去,“来来坐,吃点。路上累吗?南边冷吗?回来还适应吗?身子还好吗?”

通信不便,吴德元把他积攒了月余的担忧一气问了出来。

面前,小桌快要被碟子碗铺满,甜酪点心百果汤,热气和甜味一起升腾,但吴德元还是有些紧张。

不知道这些小孩子家家的吃食,桌对面那个年轻人喜不喜欢。也不知道这大半个冬天过去,对方过得好不好。

这一生他无妻无子,唯一能参考的还是许多年前,虞成济把面前这个孩子带到太医院学着打下手的时候,这孩子小小声问他说,有没有什么甜的,想吃,父亲不给买。

当年和老友说想认他为义子是认真的,现在的担忧也是真的。于情于理于本心,他都希望这个后辈能过得好,而不是孤身一人困在这间小楼里,做一个世俗难容的侍君。

于是他问出了他最忧心的那句:“殿下……对你好吗?”

“若你不想留在这,我来想办法,你不要勉强……”

“不勉强,”虞白突兀地打断了他,“殿下待我很好,一点也不勉强。所以……”

他垂眼看了下快摆满了的小桌,长辈的在意和笨拙的关怀先甜香一步环绕过来,他眼眶都有些发热。但道谢的话都还没来得及说,他就先想到另一件更紧要的事。

犹豫片刻,他抿了抿唇,坚定开口:“所以,吴前辈,我需要您告诉我一些事情。”

他抬起眼睛,从热甜汤的氤氲雾气后头望向对面,问:

“殿下到底生了什么病?”

吴德元猛然一怔,接着拧眉,似乎是想要他噤声,但虞白没给他打断的机会。

“是从前就有的,还是近几年才染上的?只有头疼吗,还是另有其它不适?而且,她忘记了很多事情,这也是病症之一吗?还有……”

一连串问题砸过来,吴德元愣了半晌才回过神,赶忙喝止:“慎言!你……”

他朝外头打量了眼,像是怕隔墙有耳,“你知不知道,说这些是会……”

“是会掉脑袋的,是吗?”

小桌对面,少年一张脸格外镇静,声音却轻轻打着颤,与表情截然相反。

“所以……她病得很重,是吗。”

小楼里忽而死寂。

“你……你哪听来的这些胡言乱语?”吴德元神色有一瞬慌乱,接着眉头又一紧,刚反应过来似的,“什么她啊、她的?这是你能用的称呼吗?难不成你……”

一定神,他喉咙蓦地卡了下。

后一个“们”字,就变得像突然死掉的虫子。

“……什么时候的事?你……”

虞白平静无波地回望他,不见羞赧,也没有不安。就静静看着他,仿佛他问的事天经地义。

吴德元一阵哑口,脑子里嗡嗡的,不自觉站起来踱步。恍惚间他觉得自己好像忘记了件很要紧的事,但一时间也顾不得了。

“可这是家仇啊。你难道就不……”

“但是,从来都与她无关呀。”

少年坦然地抬着脸,声音又淡又轻,仿佛超脱俗尘。

“我为什么要怪她?”

“吴前辈,她这些年过得不好,是不是?她很辛苦,你也都知道。所以,前辈,你告诉我。”

“我想帮帮她。”

他一字一顿说得认真,学童渴求知识一样虔诚又专注。但吴德元看得清楚,灯影底下,那双眼睛已经泛起了红。

很久,吴德元下定决心般叹了口气,终于开口:

“没什么。是你想得太严重了。”

他走回桌边坐下,语气平稳:“只是偶发头疼而已。殿下就是太累了。”

小桌对面,虞白愣了一下,张口就想追问,又被吴德元截住。

“你要是真想帮她,”

吴德元郑重地重复了遍,“要是真想帮她,就……劝她多休息吧。别太累,注意身子,多……”

最后半截在喉头卡了下,再开口,就重复了句,“多休息”。

直到吴德元走了,虞白依然坐在桌边,久久沉思。

他不信。

若当真无伤大雅,他又怎么会次次缄口,燕昭又为何严禁他问?

不过……

安静里思绪流转,去岁那场宫宴又回现他脑海。

当时只是听闻长公主府夜召太医,就有人在宴会上公然发难。若真有什么风声传出去,哪怕只是轻微头疾,也会引发无尽麻烦。

如此一想,严防死守倒也合理。

而且,确实,近日来燕昭都睡得好,的确没怎么见她头疼过了。

但真的有这么简单吗……

疑问在他心底起起伏伏,像漂在水面的落叶。

干坐着想了很久后,虞白一抬头,才发现时间已经很晚了。

望着窗外黑夜,他心口忽地一空。

这么晚了……宫宴还没结束吗?

她怎么还没回来。

像是回应他的隐忧,小楼外白梅影里,远远走近一个人。

是宫中内侍,也提着个食盒,进了门先欠身一礼:“公子,殿下命小人送来这个。”

虞白下意识先伸手接了,而后才想起来问:“那……殿下呢?不回来了吗?”

内侍摇摇头,声音温和:“殿下只交代了这些,旁的小人一概不知。”

他又欠了欠身子,“公子自己看便是,小人先告辞了。”

小楼里接着又安静下来。

虞白看了看走远的背影,又低头看看手中的朱漆食盒,隐约猜到了什么,胸腔一下绽开了点雀跃。

桌上还被东西占着,他原地打了几个转,最后还是走到榻边,把食盒抱在膝上打开。

映入眼帘的先是一张纸,简单折成长方块,一展开,利落又张扬的墨迹钉住了他的心跳。

「陛下发热,困于内廷,勿等,速睡。另:明日补偿。」

短短两行字言简意赅,纸笔显然是临时找来仓促写就,笔锋都显出些潦草。

但他看着,莫名就觉得比什么层峦叠嶂、奇山秀水都惊心。

补偿什么。不用补偿。明日也不用,后日也不用,永远都不用。

他就是这么容易满足。

视线在简信上来回了不知多少遍,虞白这才想起来怀里还抱着个食盒,膝盖都硌痛了,他赶忙收好纸条打开。

打开,视线就又顿住。

第一反应是,怪不得抱在身上没觉得烫。

一碗冰。

碎冰淋成小山状,酥酪和蜜凝得晶莹,仿佛含上一口,甜味就能从舌尖化开到发梢。

酥山啊。给他这个做什么?

接着就发现瓷碗边上还塞着张纸条。

他迫不及待抽出来展开,飞舞的墨痕再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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