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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空现在阴透了,冷意直往骨髓钻。
他短暂地停下脚步,抬头望着阴沉天色。浓云翻滚,灰白一层一层压下来,他有些恍惚。
怎么……
春天好像还没来,倒春寒就先到了。
虞白在街上走来走去,企图和之前在书肆那回一样,和吴德元偶遇。
但这无异于大海捞针。
慢慢地,他再一次停下了脚步,站在人来人往的街头。
找不到能解答的人,燕昭又避着不见他。周围街市热闹,可又好像离他很远。
无助一点点爬上他的身体,和寒冷一起,将他整个笼罩。
怎么办?
怎么办……
怎么办。
就这样回去吗……
可胸腔充斥着没来由的不安,有种本能在心底狂跳,告诉他必须要尽快、尽快、尽快解决这个事情。
突然涌出来的一股劲又把刚才的无助打散,他想了想,脚步转向皇城方向。
去吴德元放值的路上等着。
只要……只要吴前辈今日没有休沐告假,就一定能遇见他。
虞白坚定地想。
刚迈出一步,他又顿住了。后知后觉地,他发现周围的铺面有些眼熟。
虞白慢慢抬头,果然,一个熟悉的招牌映入眼中。
他心脏剧烈地跳快了两下。
燕昭或者吴前辈,他今日是必须要见到一个的。
后者……他不确定今日吴前辈是否当值,在皇宫外不一定能等得到对方。
前者,今早那句传话,已经委婉地拒绝了他。
但他突然想到了个办法。
或许、大概、可能……不,是一定。
一定,能让燕昭来找他。
他……
赌一把。
街边支着卖糖人的摊子,新做出了精美绝伦的图案。一个稚童惊呼,引来好友一群,孩童叽叽喳喳跑过街面,侍卫低头一躲,再抬头,一直跟着的身影消失无踪。
“人呢?”
“刚才……”
“去找!”
“回去禀报……”
“这是哪儿?”
“……那边!那有家茶馆……”
-
全新的书房。
窗开在另一个方向,投来阴霾天没温度的微光。
砚台,笔墨,纸册,全新的书案上摆着全新的一切,还有新送来的奏章公务以及幼帝新完成的功课。
但半日过去,没有一样被翻开。
燕昭端坐书案后,翻阅着一沓纸页。
手里几处庄子的信息。
很安静。
许久,方闻翻页轻声。
也不是一定要把他送走吧。
燕昭慢慢翻阅着,一字一字读着,在心里想。
也不是……也不是一定控制不住的吧。
手里又翻过一页。
昨天不也挺克制的吗。抱他都没有很用力。
又翻过一页。
翻到头了,她指尖顿了下。接着回到第一页,再次一张一张地翻、一行一行地看。
她……
“殿下。”
门扉被人敲响。
“是玉公子。”
指尖又顿了一下。
“不是刚说过?他的事不必再……”
刚出声就卡住,燕昭想起命令的后半句。
不必再传,除非安危。
捧着纸页的手一下攥紧。
“怎么回事?”
-
东安茶馆。
虞白跪坐茶桌一端,平静表面之下,心跳紧张得都快连成线了。
之前徐宏进说有事相传可以来这里找,他怎么也没想到真有一日会照做。不过,刚才被问起来由,他假装茫然说自己只是途经。
徐宏进见他在茶馆外头来来回回,以为他有事要传就叫人把他拽了来,现下气得不轻。
甚至有那么一瞬怒极,抓起茶杯要往他身上砸,又被他一句“稍后回府殿下会问”给躲了过去。
当然是谎话。他会出现在这里,就是因为燕昭不肯见他,虞白在心里黯淡地想。
但看见茶桌对面,向来颐指气使的徐宏进脸上露出吃瘪的不忿神色,又不合时宜地生出了点雀跃。
他这是不是也算狐假虎威了?
不应该存在的念头迅速被他按下去。
紧张归紧张,虞白尽他所能地挪动视线,偷偷观察眼前的一切。
不能白来这一趟。若燕昭因为他的擅举妄动而真的生气,那他带回去些信息应该能也稍稍弥补。
正若无其事打量着炉上的茶,对面华服男子突然出声。
“也罢。”
“再过不久,长公主生辰。小玉儿,你跟她也有段时日了,来跟本官说说,殿下都喜欢些什么?”
听见这话,虞白第一反应缓缓睁大了眼睛——这几日心里混乱,他居然把这事给忘了。
二月了,燕昭的生辰快到了。他还没准备礼物呢。
紧接着,警觉涌遍全身。
不对。他敏锐地反应过来,徐宏进这个问题不简单。
看似是要趁此机会送礼讨好,但若不是呢?
徐宏进打探燕昭的喜好……纵使他再茫然无知,也清楚日常喜用有多容易被人做手脚。
不能说……
“怎么?”
徐宏进打断了他的思考,“这点小事,你不知道?”
“我……”
“南巡都能带上你,小玉儿,殿下待你特殊得很。你不可能不知道。”
徐宏进一手搭在椅背,一手把玩着空盏,姿势闲散,语气威胁却十足,“时间还早,你好好想想。但我先告诉你——本官面前,你别想耍花招。”
空气仿佛变得稀薄,虞白瞬间全身冷透。
是了……他不能说不知道。
现在他能全须全尾坐在这里,盖因徐宏进以为他受宠。若他连燕昭喜欢什么都说不上来……
紧张一下席卷周身,他甚至隐隐开始后悔。
为什么要自作聪明过来……
如果刚才他找不到人就回去,如果他今日老老实实待着……
突然,茶室的门被人敲响。
过于紧绷,虞白吓得浑身一抖。
紧接着他又想起了什么,赶忙转头看过去,可进来的只是徐宏进身边的赵九河。
被这人罚过跪,虞白看见他还会本能地忐忑。但后者似乎带着急事,瞥也没瞥他一眼。
赵九河脚步匆匆走到茶桌对面,躬身附耳对徐宏进说着什么。只见方才还满脸不耐的徐宏进面色骤沉,压着嗓音,
“她怎么来了?”
虞白一下屏住呼吸。
“她”……是“她”吗?
她……
下一秒,房门被人一把推开。
用力太大,门扉重重撞在墙上,“咚”一声巨响。
熟悉的响声,瞬间把他记忆拽回寒冬,那些个半夜被人故意闹醒的夜晚。
接着,更熟悉的声音落进耳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