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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昭突然哑口。

久违了,这种拳打棉花的感觉。

吸饱了水分,潮湿又粘人的棉花。

无数疑惑堵在喉头想问,她几次启唇,最后说出口的却是:“你等等。”

先喝点水。

刚撑起一点身子,零落的衣角就被拽住。

醉酒的人仰躺在枕上,眼巴巴看着她。

眼眸很亮,鼻尖那一点水光更亮。

“干什么?”燕昭掰过他的脸掐了掐,“你也想喝?”

又舔了下嘴唇。

然后无声地说,不用,不渴。

燕昭顿时觉得责罚他的放肆要比喝水紧急得多。

从未有过的热烈和主动。他双手双脚地缠上来,小腿贴在她腰侧磨蹭,其中意味不必说就已震耳欲聋。

更何况,他说了。

“殿下……你……”

“……欺负我。”

被她衔在唇间的声音含糊,但听得出不是怪责。

是邀请。

“我想、想要你欺负我……你好久没有……”

他眼尾湿得一塌糊涂,脸颊也是。醉酒的薄汗混着未干的晶莹,几缕发丝黏在颊侧,整个人都湿答答的。

哪里,都湿答答的。

呼吸被卷进潮热湿咸的吻,他似乎期待已久,只是轻轻触碰就哼出了声。

但下一秒,愉悦变成不满的呜咽。

“你怎么……怎么停了……”

“等一会。”燕昭刻意躲开他追寻的嘴唇,“我有话要问你。”

像干裂的土地只尝到一滴雨,他一张脸都难受得皱了起来,呜呜咽咽地说不要,甚至挣开了被箍着的手腕,摸索着想帮她继续。

见他这副样子,燕昭脑袋里那根弦都快烧断了,几乎用尽力气才忍住,

“别动。你再乱动,我就……”

她作势撤了撤。

“不行……”

怀里的人身体力行地拒绝,双膝都绞紧了,呼吸断断续续:“你、你问……”

“问快一点……”

燕昭当然没让他如愿。光是打量他这副从未有过的模样,就花了很久。

久到他难受得都快哭了,才终于开口:“到底怎么一回事?那天晚上,还有平时,你……”

“都是你装的?”

他毫不迟疑地点头,接着就凑上来索吻。

燕昭一把将他按了回去。

“为什么?”

“你不喜欢……”他被磨得眼尾都溢出了泪,“你自己说的……你说、说不喜欢我主动……特别凶……”

“胡说。我什么时候……”

刚反驳到一半,燕昭一顿,隐约记起了什么。

很久以前了。

还是隆冬,寒夜里带着南方特有的潮冷。

他牵着她的手慢慢往身上贴,又被她毫不留情拒绝。

已经有些模糊的画面重返脑海,她才终于想起,眼前他脸上无谓又迷离的神情,她并不是头一回见。

南下的马车上,山野的破庙里,他几次这样舒展在她面前,仿佛百无禁忌。

“你怎么……”记这么久。

埋怨没能说出口。

潮热微颤的指节摸索着,圈住了她的手腕。

混乱里他双唇无声空张,甚至能看见湿红的舌尖,也在柔软又滚烫地颤栗。

但这样的静默只维持了一息,下一秒,呜咽声骤然拔高,又被他自己送过来的吻封住。

廉耻被醺醉赶到九霄云外,一切都比往常更响。

渐渐燕昭甚至分不清,到底是怀里的人在追着她缠吻,还是她主动去堵他喧闹不休的嘴唇。

酒后的模样她陌生,但别的样子很熟悉。挑准时机她又一次停下,无视他快哭出来了的表情,

“忍着,我还没问完。”

燕昭掐着他的脸,特意放慢了语速,问,都有哪些是装的。

“装、装作不情愿……挣扎,也是装的……还有……不让你碰……离你很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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坦诚里混着哭腔,说着说着,又醉醺醺地开始笑。

“还有、还有在长陵那回……摘了玉佩,也是我故意的……想让你、让你生气,罚我……”

燕昭听得一愣又一愣,听到最后,她只觉得脑门嗡嗡响,气不打一处来。

现在还能在他锁骨看见当时咬痕的伤疤,她还为此内疚过。

没想到居然是这样。

居然被他骗着如愿了。

她力道猛地加重,带着种报复的意味。含糊呜咽瞬间变成吃痛的哭叫,怀里的人失神地颤抖,然而等意识回归,他又黏黏糊糊地贴上来。

“……好喜欢……”

燕昭恍惚回神,随即后悔。

好像又遂了他的愿。

顺着他潮热的索求,燕昭托高他的脸亲吻。

湿透的、软绵的、粘人的棉花,热乎乎轻飘飘地缠上来,胸腔都快被无形的软热撑满了。

轻慢的吻里,她听见自己又一次问,为什么。

“我说不喜欢,你就能作假这么久?”

“为什么。”

内室的烛台不知何时熄灭了,只剩外间还亮着。

灯影遥遥落在他眼底,潮湿和醉意闪烁,但又格外坚定,坚定地倒映着她的眼睛。

“因、因为……我害怕。”

手臂抱得她更紧,几乎是用全身力气绞缠,“我怕你不要我了……殿下,你……”

怀里褪了热汗的身体温软,说话时胸腔的震动毫无阻隔地传过来,传遍她肢体每一寸。

燕昭第三次听见他说,别不要我。

很巧,前两回有很多重合。

都在冷冰冰的书房,他的脸上都淌满了泪,她都没回答。

这回不一样,哪里都不一样。

“……阿玉。”炭盆和体温烘着的暖热里,燕昭抱着怀里的人,在他脸颊轻轻吻了吻。

“你真的很想留在我身边吗。”

“哪怕有一天……如果,如果有一天,你会死在我手里。”

“也不怕吗?”

昏暗里,她认真看着面前那双眼睛。

看着,等着——

他没回答。

似乎是醉狠了,一双眼睛迷离又朦胧地半睁着,直直盯着她。

燕昭突然觉得自己荒谬。

怎么想的,问出这种问题。

喝醉了,醉话能有几分真。就算清醒,她也几乎可以预见,“相信殿下”、“绝不怕”一类,冠冕堂皇的回答。

“……算了,你就当我……”

声音戛然而止。

有双手碰上她的,圈住了手腕,慢慢牵引。

却不像方才向下,而是向上。

面前的人抓着她的手,按在自己颈前。

不知哪来的力气,他两只手一起攥着,压着。

纤细喉结顶着她掌心支离地颤,甚至能听见喉咙不堪重负的脆响。窒息让他脸颊迅速涨红,唇瓣也变得鲜红,刺目艳色一下扎进燕昭视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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