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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龙。金属藤蔓缠绕着自天花板垂下的灯饰。空气中弥漫着虫造安抚信息素的温和香气,却又隐隐混杂着一丝消毒水的清冽。

喀戎懒散地陷在等候厅的软椅里,身上那件黑色皮大衣随意敞着,随着呼吸,布料下清晰浮现的胸肌起伏有度。

袖口随意翻起,露出一截蜜色的手腕。在柔和的灯光下,那截皮肤泛着淡淡的光,像刚擦过油的枪身,沉着而内敛。

头发没打理,额发垂下几缕,遮住眼尾。他双腿懒散地交叠,靴子踩在灰白地砖上,缓缓晃着,像是等得烦了。

被撤职的军雌,卸下制服,连骨头都变得更锋利了。

副官坐在他左手边,面色不忿。

他们提前两个星时到场,不是因为守时,而是为了掐灭任何可能被雄虫挑剔的借口。

尽管他们都心知肚明,那只雄虫可能根本不会来。

毕竟,登记雌奴哪需要通知雌虫,只要那位尊贵的雄虫愿意动一动指尖、在光脑上落个名,就足够将这位军团长盖章为“私虫财产”。

今天的一切不过是一场无声的羞辱。

他们当然也调查过那只雄虫的背景,他出身帝国老牌贵族蒙特家族,雄父是赫赫有名的蒙特大公。

这样的贵族血统一向低调谨慎,从现有资料来看,那只雄虫,从头到尾都像一只被温水养大的漂亮瓷偶,年少时也混迹于贵族雄虫的社交圈。

若真要说有什么不同寻常之处,大概就是几年前他突发奇想,竟独自前往一颗偏远荒凉的旅游星球,孤身一虫住了整整四年。

对习惯了锦衣玉食、呼来唤去的雄虫贵族来说,这种行为简直匪夷所思。但任性的雄虫向来难以用常理揣度,做出什么荒唐事也并不稀奇。

这只雄虫不过二十虫龄,正值临近二次觉醒的关键时期。此次返回主星,多半是为了履行与二皇子的婚约,以便更稳妥地度过觉醒期。

二十虫龄。在虫族漫长的生命长河中,不过是个刚破壳的幼崽。哪怕喀戎是帝国最年轻的上将,正直青年,他也已经一百七十多岁了。

“你今天不该来的,尤卡。”喀戎开口,嗓音带着点哑,没什么情绪。

“老大。”尤卡脸绷得紧,“不过是被压了点权限而已,我们第七军团什么时候给雄保会低过头?更别说……还要你,去做那什么雌奴……他们怎么敢!”

喀戎扯了下嘴角:“你也知道,这不是雄保会的问题。”

主星的势力盘根错节,暗流涌动,一步错棋就意味着万劫不复,这是所有军团长都心知肚明的生存法则。

尤卡呼吸一滞,咬牙压低声音:“没有你就没有第七军团,我们宁可战死,也不能看着您被那些贵族……更何况,那只雄虫看着就不像什么好虫……”他对主星贵族雄虫的做派再清楚不过。

他们表面端着优雅矜贵的架子,骨子里却尽是些以凌虐雌虫为乐的变态。更何况这位,依照他在刑场通讯的表现,连表面功夫都懒得做,恶劣得明目张胆。

喀戎没接话,抬手覆住眼,指节抵着眉骨,一阵强烈得几乎让人作呕的信息素气味,忽然从记忆深处猛然浮起。就像有虫将他压在雪地里,灌下一整瓶发酵过头的甜酒,甜得发腻,浓得窒息。

那一刻他根本没碰到对方,甚至连正脸都没看清,只看到撞击的刹那,漫天的鳞粉碎银般洒落。

可就是那瞬间,信息素像野火一样冲进他未设防的感官。

不带警告,不讲理,就像一种古老的捕食本能,直接用气息锁死猎物。

他闻过很多雄虫的味道,腥甜的,黏腻的,可没有哪一种像这次……像把自己剥开了一样。皮肤像被舔过,骨头像被灌了酒精,再一寸寸点燃。

他下意识地想干呕,又硬生生压住。

那个气味太过张扬,甚至让他产生了幻觉,好像下一秒,那只虫就会循着气味一路咬住他的后颈。

喀戎舔了舔唇,眉眼却没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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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只雄虫……”他的声音里第一次透出一丝莫名的不适,“有点麻烦。”

尤卡顿住,像是想到了什么,咬字愈发狠:“就算真登记了,我们也可以谈条件。许诺他权利、资源。雄虫贪得无厌,也许根本不稀罕一只雌奴,愿意松口。咱们没必要把你赔进去。”

“但愿他贪婪。”喀戎笑了一下。

尤卡的神色一变,几不可察地看了眼远处监控死角,靠得更近些:“老大,二皇子为了不嫁给那只雄虫,这局做得太明显。所以那虫一定是性情极度恶劣,才让二皇子做的这么绝。到时候,若真谈不拢……”

他话没说完,手却落在脖颈处,做了个干脆利落的手势。

一切尽在不言中。

他们话没说完,不远处传来一阵似哭似笑的啜泣声,打断了两虫的低声对话。

VIP等候区罕有虫至,通常。

喀戎与尤卡循声望去,只见窗边一张雪白软椅上,安坐着一只……足以令时间停滞的虫,大约是只亚雌吧,毕竟从没有雄虫会独自一人到登记中心。

他有着一头显眼的铂金色长发。雌虫的眸色和发色大都是内敛的深棕,也只有亚雌才会为了吸引雄虫的注意力而将头发染成各种鲜艳的颜色。

那虫身形清瘦修长,静静坐着。

他肩背笔挺,穿着一袭金粉交织的立领长衫,剪裁利落,繁复的金丝刺绣从肩头蔓延至袖口和下摆,像燃烧殆尽的金焰。

他的五官艳而狠,鼻梁高挺、下颌线锋利,铂金色的长发一丝不乱地披落在肩。

肤色冷白,带着病态的苍。

最摄人心魄的是他的眼睛:瑰粉色的瞳孔像溶了石榴汁的宝石,剔透得能映出虫影,却又空洞得仿佛无机质的玻璃珠。

眼尾微微上挑的弧度带着天生的媚态,水光潋滟间却暗藏锋芒。

当他望过来时,眼神纯净得像个不谙世事的虫崽,却又让人莫名联想到实验室里观察小白鼠的学者,带着天真残忍的探究欲。

两虫不自觉屏住了呼吸。

尤卡下意识站起,走了过去,“你……你没事吧?”

那虫缓缓抬起头,看向他们。他的右眼下有一枚细小的泪痣,鲜红欲滴。他的眼神极慢极轻,像淬了毒的刀尖,又带着一丝诡异的乖顺,先从尤卡脸上扫过,再落到喀戎身上,停住。

喀戎在那一瞬,喉结下意识滚动了一下。

他径直在那只亚雌对面坐下,两虫之间只隔着一张矮小的圆桌。

军雌高大的身躯坐在这张单虫椅上显得有些拥挤,单虫椅在他身下微微发出一声不堪重负的轻响,交叠的长腿不动声色地占据着凝滞的空间。

他的目光定定落在对方脸上,一种说不清的异样缓缓爬上心头。

对面的虫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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