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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大夫和医官极力要他静养一阵,切勿操劳,而谢君棠听一半扔一半,全凭自个儿心意,虽一直在含章殿内卧床养病,可该做的不该做的都做了个遍。
先是召见了卫袅,命他将几家宗室、朝臣下了大狱,不过几日,削爵、罢官、抄家……雷厉风行地处置了许多人,搅得帝都之内再次人心惶惶。
这日午后,云岫端药进来,见床榻旁设了只长几,上头挤挤挨挨地堆了奏折、笔墨等物,冯九功坐在绣墩上,手执一份奏报正念得抑扬顿挫,等他念完,谢君棠又命他念内阁票拟,听完沉思了片刻,然后说了个“允”字,让他用朱笔写在折子上。
冯九功做完这些才看到云岫,忙起身朝他行礼,又把长几推远了些,笑道:“您来得正好,奴婢刚想着让陛下歇一歇呢。”
谢君棠接过药碗并没有动,听了这话便打趣他,“朕看是你这老货偷懒耍滑,想借口歇一歇。”
冯九功心知他并未真的动怒,便又奉承着说了几句卖乖讨巧的话,等他喝完了药,又极有眼色地拿了空碗自发退了下去。
谢君棠点了点床侧让云岫过去坐,又把人家的手放在掌心里把玩,挑眉笑道:“除了药就没别的了?”
云岫疑惑地看了他一眼,不明白他是什么意思。
谢君棠道:“朕听说有人今日路过荷花池就走不动道儿了。”
云岫有些后悔动静闹得太大,又有些委屈,暗道这人究竟派了多少耳目盯着自己,屁大点事没过半天就全知道了,这算什么,囚犯么?
谢君棠见他脸上神色便猜到他在想什么,恼恨地捏了捏他耳朵,道:“没良心的小东西,若非他们来告诉朕,朕哪能知道你差点翻船掉进水里,真是一日不打上房揭瓦,下次如果再这样冒失,朕会让你知道厉害。”
云岫被他揭了老底有些气弱,心虚道:“之前在南郊行宫,我也撑船玩过,今天只是个意外……”见谢君棠面色不善地瞅着自己,干脆闭了嘴。
谢君棠道:“撑船玩就罢了,为何故意把船往荷叶堆里扎,若非如此,会差点翻船?”
云岫绞着衣袖小声道:“我……我是看莲蓬好,想摘一点……”
谢君棠见他还不知错,于是冷笑道:“御膳房里什么没有,想要什么说一声就是了,至于你这样大费周章?”
云岫觉得他说得对,但自己也不是全无道理,却又不敢在风口上反驳,正郁闷着,眼前突然出现了一只手,谢君棠没好气道:“糖呢?”
“嗯?”由于前后两句话跨度太大,云岫一时没反应过来。
谢君棠见他实在可恶,忍不住又捏了把他的脸,“折腾这一出不就是为了做莲子糖么?那糖呢?听说你还装了一匣子送去给康王,感情是拿朕的东西去卖人情了。”
云岫沉默了片刻,慢吞吞地从荷包里掏出一颗莲子糖递到他面前,谢君棠直接张嘴含住,舌尖促狭地舔过他指尖,云岫像是被火燎了似的立即缩了回去,耳朵尖上一点胭脂色,就像落在雪地里的红梅,分外动人。
谢君棠念在他制糖辛苦的份上,勉为其难赞道:“糖霜多了。”
第118章 私奔
云岫见他神色如常,心底竟一时不知是什么滋味。
他今日路过荷花池,见莲蓬长势喜人,想到谢君棠天天喝药,且之前在难老别苑,对方对莲子做的糖豆很是喜欢,便想摘了莲蓬做些莲子糖给他甜甜嘴。因做得多,想起康王近来也喝药,便顺道送了些过去,结果碰到了楚大夫。
楚大夫是去给康王看诊的,康王染了时疫虽捡回了条命,却也是元气大伤,加上他小孩子脾气,不爱喝药又怕扎针,即便往日里身体康健,竟也没比谢君棠好到哪里去。
康王喜欢吃糖,见了糖豆竟连饭都不想吃了,嬷嬷苦口婆心劝了半天不顶用,便故意吓他,说再不吃饭就让楚大夫在他舌头上扎两针,今后吃糖就像吃石子儿,再也尝不出甜味,这才把人给唬住了。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这话倒无端勾起云岫的一桩心事来,眼下又见楚大夫在,便私下里同他打听谢君棠的病。然而楚大夫虽不在太医院供职,但也知晓轻重,并不敢透露分毫。云岫也明白自己是在强人所难,便只好委婉地问他,谢君棠是否没了味觉。
哪知对方竟全然不知,还反过来问他是否确有其事,又是如何得知,是否是谢君棠亲口告诉他的。
云岫这才明白过来,谢君棠讳疾忌医的毛病竟然还是没能改正,对大夫总是有所保留,还刻意隐瞒自己的症状。
经此一遭,他也没了先前制糖时的快乐,又觉得对方既没了味觉,糖豆也就变得可有可无了,干脆就歇了送糖的心思,方才来之前把剩下的莲子糖都分给了宫人,自己只胡乱抓了几颗装在了荷包里。
谢君棠问他:“单给一颗就想打发朕?”
云岫抿了抿唇,没有直接回答而是问道:“陛下,您觉得太甜了么?”
谢君棠笑道:“没怎么尝出来,你也送朕一匣子吃才好细品。”
方才还说糖霜多了,这会儿又说没尝出来,前后矛盾,现在云岫手上也没有一匣子莲子糖,加上情绪有些低落,怕他看出来就想着出去躲一躲,于是只好半真半假地说:“不巧了,来的路上不慎撒了,掉在地上怪脏的,等下回再做罢。”
谢君棠一本正经道:“既如此,你叫人去把送康王的那匣子讨回来送我,他小孩子家家的,别吃坏了牙。”
云岫听后觉得既无语又好笑,对方这话实在难评,想了想便道:“这事我可做不出来,不如您下了圣旨让冯公公去讨罢。”说完就跑了。
人走后,谢君棠脸上的笑意转眼就淡了,他把嘴里的莲子糖咽下,随后传了冯九功进来,让他去问跟着云岫的几个宫人今日云岫都见了什么人说了什么话。
冯九功领命去办,回来就把康王那边的事都给说了,又斟酌着字句道:“云小公子和楚大夫说话时特意把人支开,所以说了什么,底下那几个小东西都没听见。”
谢君棠神色莫名,又命他把楚大夫找来。
到了九月下旬,谢君棠又恢复了每日去宣政殿理政的习惯,虽之前感染时疫的事没有明说,太医官以及近身服侍的宫人嘴巴也牢靠,但他久未露面,加之又连锅端了几户人家,康王的婚事也没能如期举行,宫外便生了许多猜疑。
近来以各种借口进宫请安的折子特别多,尤其是宗室,争前恐后的,但谢君棠没那么多功夫去见他们,大多都给回绝了,实在回绝不了的,略见一见,或是让他们跪在宣政殿外磕个头就打发了。
永安长公主近来往宫里跑得格外勤快,云岫远远地瞧见过她几回,虽然明知对方不能再把自己如何,但当初留下的阴影实在太重,导致仍对她惟恐避之不及。
可今日兴许是没看黄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