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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省了他许多麻烦。

宣后并未被他这番话激怒,坦然道:“可惜,我还是更喜欢这九天之上的风景。”

从这里向下望去,众生都如脚下蝼蚁。

无论是她自己还是苍溟,都知道她不会。

她自是舍不了天后的尊荣与权柄,便是东海之主,又怎么能比天族君后。

至于她又有如何在意结嫣?为她赐封水域一事,更多只是对苍溟的试探罢了。

若真是如何在意,当初便不会舍弃了和她自幼相伴的鲛人和刚出生的女儿,主动代表东海与太初神族联姻。

结嫣的年纪,其实更在息棠和苍溟之上。

苍溟后来才明白,宣后心里爱的,只有她自己罢了。

只是他明白得太晚,可惜直到宣后将刀架在他颈上时,犹自不敢相信。

与息棠不同,苍溟一直长在宣后身边,直到少时进学,才被先任天君,也就是他的祖父召入天宫。

他不曾想到,当自己这个儿子成为宣后更进一步的阻碍,她也可以毫不留情地要他的命。

不过,她终究还是输了。

宣后侧首,目光交错,苍溟转身从她身边走过,风带起袍袖,他脸上笑意显出莫名冰冷。

月色清冷,为恢宏宫阙蒙上重朦胧轻纱,幽都城中隐约传来鼓噪厮杀声,浮云不动,有血腥煞气冲天而起。

血海炼狱下,泛着寒光的锁链穿透数头形貌狰狞的魔族周身要害,任他们如何挣扎,也难以摆脱束缚。

身躯沉沦在血色中,魔族口中发出愤怒咆哮,力量沿锁链震荡,在赤红血海中翻起重重浪潮。

鲜血滴落,没入下方仿佛无边无际的血海,不曾引起任何注意,也就在这一刻,炼狱上空翻涌的暗色中现出一道身影。

维持着人形的景濯自血海上空踏过,每走一步,身周便有无边浪潮汹涌而起,拖拽着被锁链捆缚的魔族沉入血海。

身躯在血色中崩解,魔族的咆哮声中充斥着惊惧与愤怒:“景逢夜,你无权就这样将我等处决!”

景濯抬步向前,人形的躯壳在魔族投下的幢幢阴影下未免显得微渺,他却并未因咆哮的声浪慢下半步。

身周像是有深渊如影随形,景濯神情冰冷,唯有眼底映出一点猩红杀意:“本君如何行事,何用你们来定。”

在他的话中,血海张开巨口,将叫嚣着的魔族吞没,湮为虚无。

当最后一头魔族也在血海中消湮,浪潮翻涌,锁链延伸向深处,隐没痕迹,四下又恢复了静默,像是什么也没有发生过。

“去将封地收归。”景濯开口,打破了炼狱沉寂。

暗色中,一双双眼睛接连亮起。

笼罩在血海炼狱之上的暗色,原来是不可计数的魔族。

“遵君侯命。”无数魔族开口,向景濯垂首,尽显敬畏。

宫城耸峙,在景濯于丹阙安坐的片刻后,都城中持续已久的厮杀声终于停歇。

穷奇皮毛染血,獠牙泛着森冷寒光,正载着长衡不紧不慢地向大殿行来。他着轻甲,周身缭绕着挥之不去的杀伐之意,如同一把锋芒毕露的利刃,气势竟与景濯如出一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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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景濯也在,还在殿外,长衡便率先开口:“还未谢过兄长出手,省了我许多麻烦。”

这些老不死的魔族领主能活到如今,总归是有些本事的,兄长及时回来,的确为他省了不少事。

魔族历来以实力为尊,魔君的位置也一向都是谁强就由谁来做,相互征伐,吞并彼此地盘的事更是数不胜数。即便长衡在位多年,也从来不乏魔族想取而代之。

甲胄上腥臭鲜血滴落在地,景濯抬头看了他和穷奇一眼,冷声道:“洗干净了再进门。”

正要进殿的穷奇闻言一顿,前爪搭在空中,原本凶性毕露的眼神看起来顿时清澈了许多。

长衡从穷奇上翻身落下,看了看自己身上,并不觉得有什么,口中抱怨道:“怎么这么多年过去,兄长还像在天族那般喜净。”

他说这话的时候,身上与景濯如出一辙的冷峻气势倒是削弱了许多。

魔族以血煞之气修行,便也不会以此为污浊。

但在做魔族前,景濯做过许多年神族。

他没说什么,只是淡淡再扫了长衡一眼,长衡连忙抬手,示意自己知道了,不敢向景濯讨打。

随手掐了个水诀,不过数息,便冲刷掉一身污浊,他又拂袖换了身不染血污的常服,这才准备进殿。

穷奇见他竟然不管自己,连连身后拍起了爪子,还有他呢!

长衡还想唤些侍从女婢来为这头毛又长又多的凶兽打理,却被穷奇举爪按住了袍角。

他只能回过头,亲自动手,接连施了数个水诀才为体形庞大的穷奇洗净雪白长毛,还得为他梳顺打结的毛发。

“你就不能自己舔吗?”长衡不满道。

再怎么说自己也是堂堂魔君,干这活儿有失身份不说,更是麻烦得紧。

趴地的穷奇起身狂抖,甩了他一身水,靠自己舔毛,那得到什么时候!

自己堂堂洪荒凶兽都给他当坐骑,这点小事是他该做的。

又伸爪让他为自己烘干了毛,穷奇这才昂着头走入殿中,随即换了张脸,谄媚地向景濯嗷呜一声。

长衡被他气笑了,这头看魔下菜碟的臭猫!

景濯也没拒绝穷奇伸过来的头,撸着他的毛,又捏了捏主动送上的爪垫,随口对长衡道:“此番与天族议事,我亲自去。”

神魔修和已久,什么事也算有商有量,两族素日便不会少了往来。

不过这等寻常往来,又何须景濯这个君侯亲自出面。

听了他的话,长衡挑了挑眉,眼中现出一点兴味,嘴上却道:“些许小事,何必劳动兄长,交给麾下安排便是。”

很是装模作样。

景濯冷淡地看了他一眼,没说话。

长衡笑得意味深长,口中继续道:“还是说,兄长前去九天,并不为议事,而是有旁的什么原因?”

话刚说完,后脑就挨了重重一击,他抱头哎呦了声,动作熟练,全无魔君气度。

这是不是就叫恼羞成怒?长衡悻悻想道。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暗中窥探我行踪的事。”景濯收回手,“如果你真这样闲,我便帮你找些事做。”

听了这话,长衡立刻低眉顺眼道:“兄长,我错了。”

姿态熟练得过分。

反正他肯定没猜错,兄长定是想去寻那丹羲境上神。

“不过兄长见了丹羲境上神,打算怎么做?”长衡没忍住又问,不会又像丹穴山上一般,话统共没说两句,还全在挑剔对方弟子吧?

景濯沉默,他的确还没想好。

长衡大摇其头,照兄长这样,如何能和丹羲境上神有所进展。

景濯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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