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岳临漳目光在他身上转了个来回,墨绿杭绸新中式衬衫笼着清瘦腰线,竹叶暗纹随晚风在襟口浮沉,银丝镜框压住眼尾,倒真有几分古籍馆典藏本里走出来的民国贵公子范儿。

“怎么突然戴眼镜了?”

“为了看清你啊。”

岳临漳的心猛的撞处一朵柔软的云。

“镇上没路灯,光线暗,白天时常见不到你,不得趁今晚看清一些?”

“镇上的房子破损多,我能待这里的时间不长,工期排的满。”

周围的热闹声掩盖他们的交谈,老阿姆的粿条摊腾起白雾,铁锅铲刮擦生铁的声响混着二弦咿呀,铁板上的珠蚝在猪油里蜷成金元宝,戏台石阶旁,老式煤球炉煨着砂锅糜,粥水咕嘟着冒泡,暗处的猫正舔食打冷档口的鱼饭碎。

时间还早,岳临漳带着陈挽峥到人稍少的空地,“这里全是当地特色小吃,你想吃什么?”

一路看过去,凉水、煎生蚝、糖葱饼、每样都想吃,岳临漳大概看出他的心思,一路过去,只要陈挽峥停留的摊子,全买。

临时坐的小桌摆满小吃,陈挽峥指着一种绿色的问:“这是什么?”

“秋菊果,煎的,以秋菊嫩芽与糯米混合制成,农历二月传统节令食品,煎炸后外酥内糯,现已成为四季供应的特色点心。”

很香,有植物的清香,煎后的脆香。

另一种白色粘着花生粉与红糖的屏南糍粑也是别有风味,卖糍粑的奶奶告诉他们,这是当地婚宴必备美食,象征圆满吉祥。

东西尝到差不多,岳临漳掏出干净的纸巾,又拧开矿泉水给他漱口:“要开场了。”

人很多,台下搭着棚子,戏班与时俱进,两旁是字幕。前排多老年人和小孩,陈挽峥选了最后一排,两人落座,陈挽峥看着戏台上将近半百的演员们,陷入沉思,四平戏发源于明代嘉靖年间,属弋阳腔变体,最出名的是“一唱众和,其节以鼓”,2006年列入首批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会唱的人已经不多了。

数十太空调扇对着吹,陈挽峥打了两个喷嚏,小声说:“早知穿厚点。”

岳临漳递给他早脱下的外套。“衣服,穿上。”

陈挽峥抓过他的外套,布料擦过鼻尖时带起香气,他团着衣服往岳临漳肩头撞:“刻意给我带的吗?”

“认真听戏。”

外套口袋里有话梅糖,是上次他在小卖部买过的,塞一颗给岳临漳,自己也放了一颗进口中。

台上旦角甩出三寸水袖,正唱到“西湖烟雨借伞盟”,陈挽峥忽然侧身,温热的呼吸混着话梅糖的酸甜气蹭过岳临漳耳廓:“许仙是借给白娘子一把伞便要以身相许,那你借我两把,我是不是要许两辈子?”

岳临漳手放在扶手上,不小心碰到陈挽峥的,匆匆收回,被陈挽峥抓住:“不想要吗?”

“你希望我怎么回答?”

场灯恰在此时转暗,陈挽峥的膝盖在昏暗中抵住邻座温热的腿侧,“我是说伞啊,你不想要吗?”

“想要。”

戏散场,天空像是听到岳临漳许愿,下起濛濛细雨。

两支雨伞,各撑一支。

在剧院门口遇到小萝卜兵中的两位,陈挽峥叫住他俩:“你们阿临叔叔有伞,找他借啊。”

“哥哥你真好,你是我见过最好看的哥哥,谢谢哥哥,阿临叔叔,伞可以借我们吗?”

“叫他叔叔,不准叫哥哥。”

“可是我们一直叫他哥哥啊。”

“那便不借。”

俩小孩儿咬着手指,转头小声对陈挽峥道:“阿临叔叔肯定是觉得我们没有说他好看,那我们在他面前叫你叔叔,明天阿临叔叔不在,我们再叫你哥哥。”

陈挽峥忍着笑意,“快回去吧,雨要下大了。”

岳临漳同样嘴角带笑,伞给了俩小孩:“借伞的是我,得夸赞的是你,那我的夸赞是不是该找你补?”

陈挽峥上前一步,伞遮在两人头顶,织就一方暖黄,“好啊,阿临叔叔。”

“别这么叫。”

“那……”陈挽峥倏然偏头,唇峰堪堪擦过对方耳廓,温热的气息裹着夏夜雨中的凉,“哥哥?”

雨珠在伞面炸裂成星屑,即便是夜里,他也能看清岳临漳红透的耳尖。

“哥哥……”陈挽峥故意拖长尾音,“不让他们叫我哥哥,是不想他们拉开我们的辈份?”

旁边一辆电动车疾驰而过,岳临漳猛地拽他入怀,伞面倾斜四十五度,剧院霓虹灯牌的光斑恰好被阻隔在伞沿之外,陈挽峥的后腰撞上梧桐树干,树影与伞影交叠的刹那,岳临漳的唇已经衔住那个未尽的字。

远处小卖部老板拉卷帘门的声音,混着伞面密集的雨点鼓噪,统统被碾碎在齿间,陈挽峥的指尖抵住岳临漳心口,又甜又胀。

那个吻如那场突如其来的暴雨,来得凶急,落得突兀,尚未辨清这个吻的意图,那道侵略性的气息已如退潮般抽离。

第23章

没人再提这个吻,直到回到宋家门口,陈挽峥把伞塞进他手里,学着白娘子的腔调:“官人……伞……”

岳临漳接过伞,离开的脚步匆忙,差点滑倒。

半夜,陈挽峥被鞭炮声惊醒,辗转许久才再次入睡。

清早一打开门,敏锐地察觉到村子里气氛异样。平日里热闹的村子,此刻格外安静,可村民们却都起得很早,老人们脚步匆匆,手里不是拎着桶,就是提着篮子。

岳临漳的短信发来的及时:“村里的五保阿婆昨晚过世了,我跟奶奶一起过去帮忙,你记得吃早餐。”

陈挽峥回复:“我能帮上什么忙吗?”

十多分钟后,岳临漳骑着车出现在门口,“跟我去买菊花吧。”

小孩子们今天没有出来嬉闹,向来热闹的小卖部门关着,大树下闲聊的爷爷奶奶们全都没出现,陈挽峥微微叹息,人死后的这几天,大概是留在人间最后的证明。

他们买光店里所有的白菊和黄菊,跟着岳临漳来到现场。是临时塔的棚,摆着桌案,有人做饭,有人扎花圈,无人哭泣。

陈挽峥从周围人的叹息声与闲聊声中得知,去世的阿婆是五保老人,老人在世时信奉天主教,与村里拜神的老人们合不来,几乎没有往来,昨夜离世前,老人似乎有预感,敲响了邻居的门,拜托邻居帮她放鞭炮。 w?a?n?g?阯?F?a?布?y?e????????????n???????2????.??????

老人没什么积蓄,葬礼的费用是大伙自愿凑的。陈挽峥也想尽份心意,并且不想留名,打算和岳临漳的钱合在一起给。

负责记名的爷爷扶了扶眼镜,“只有一家人才能合在一起,你们俩是一家的吗?不是的话,得记两个名。”

陈挽峥看了岳临漳一眼,“是一家的,记他的名。”

旁边有人随口说了一句:“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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