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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一众被郑行远召集而来的文武官员被晾在席上。

杨忠听说郑行远好排场、喜逢迎,走到哪里都需要要高接远迎,在下面的府、州、县衙耀武扬威,但实则是个草包,账也看不懂,案子也审不明白,早就被晋州官场耻笑为跳梁小丑了。

这样的人反而好打发,他喜欢排场,那就把他点名的官员士绅都找来作陪,他喜欢听奉承话,就让他听个够,喜欢唱高调,就让他唱个够,把他舒舒服服地陪了,恭恭敬敬地送走,没准还能在述职时向朝廷美言几句。

谁知人已到齐,郑行远迟迟不肯露面,点了几个经历司管账的书吏,把自己关在经历司的架格库里查账。

杨忠越等越觉得不对,郑行远眼高于顶不假,可也不至于耍人玩吧,他毕竟只是个任期一年的七品官,敢这样欺辱同僚,任期一到还想不想混了?

王同知也说,如果说前任巡按王文焕是鬼难缠,郑行远这种二愣子就是癞蛤蟆——不咬人恶心人。

“账面上能看出问题吗?”杨忠问王同知。

“看不出来,除非是一顶一的高手。”王同知道:“您看他像吗?”

此时席上众人已等得颇为不耐,尤其是魏家的四老爷,昌平侯魏良的亲四叔,他原就懒得出席这种宴席,毕竟是朝廷派下来的御史,兄长派他来探听一下虚实。

杨忠见状,令人再去经历司催一催。

……

国朝对于御史刷卷的规定繁多,譬如巡按只能带一个书吏,譬如参与者中途不能离场,不能与外界传递消息等。

虽说大雍立国近百年,大部分官员不会墨守成规地做事,但郑行远却是个“一根筋”,条条款款不折不扣地执行。

经历司的司吏们将这一年里军饷、屯田、马匹、军械、抚夷等各项开销,分门别类摆放在格架中央的空地上。待到几箱账册都汇总完毕,郑行远的书吏取过算盘,哗啦一声清零,指尖在算盘上拨弄几下,便响起骤雨般地噼啪声。

众人看着那双拨算盘拨出残影的手,登时目瞪口呆,而那书吏时不时发出的问询更令人后背生寒……这不是普通书吏,是个中高手!

司吏们登时慌了神,说好的糊涂草包呢?

“得赶紧通知杨大人。”司吏甲低声说。

司吏乙瞥一眼搬了把椅子堵在房门前的郑行远,用齿缝说到:“出不去啊……”

“我就不信他不去茅厕。”司吏丙道。

郑行远横在大门口,慢条斯理地翻阅账册,啜一口上好的明前茶,刘经历告诉他,杨指挥使特意嘱咐,这茶还剩半斤,余下的全给他包起来了。

郑行远心想,难怪入仕后守不住本心的人居多,这么好的雀舌,他可真想带二两回去,感谢一下背后支持他的人。

因为他今天带来的书吏不是别人,是陈家糖坊京城分坊的大股东李茂——当初去陈家找林月白商议代理白糖的商人。

他家中世代经商,三岁就开始拨算盘了,等闲账本从他手下一过,哪怕是极微小的破绽,也能被他察觉。

陈琰找到他,问他是否愿意帮忙,朝廷有重赏。

听说有高难度假账可以查,李老板很兴奋,愿意自费到晋州挑战。

陈琰倒不至于让他自费,将他举荐到都察院,一切开销都可以走公账。

李老板便在一种锦衣卫的保护之下上路了——至于为什么要用锦衣卫“押送”他,他始终也没想明白……

来到晋州后,先见了巡抚顾宪,又被郑巡按带到了都司衙门,他这辈子加起来见过的大官,也没有今天一天见得多。

但李茂对账册更感兴趣,埋头查账,废寝忘食。

三个司吏却是连口水都不敢喝,憋得腿都发抖了,才见郑行远慢吞吞起身,在袖子里掏啊掏,掏出一把铜锁,将门从内部反锁起来,然后四处梭巡,目光锁定在条案上的大掸瓶上,满意地笑笑,将鸡毛掸子抽出来扔在一边,拎着掸瓶走进没人的内室。

三个司吏:???

有辱斯文!!

等郑行远从回来,整个人松快多了,看上去是真舒服。

三个司吏终于忍不住,也各自找了趁手的容器,依次进入内室解决个人问题。

冬日夜长,李茂从晨光熹微算到了天色擦黑,虽然还没算完,但郑行远估么着人该到齐了,宴客厅的下人又催请了三次,才将账房大门打开,将汇算的结果随身一揣,带着李茂去前面吃席。

花厅之中,已经等成木雕的官员士绅纷纷起身迎他,腿都坐麻了。

郑行远一边告罪,一边继续唱高调:“本院代天巡狩,身上的责任不可谓不大,为了大雍,为了晋州百姓,让各位久等了,本院自罚三杯。”

花厅里坐了两桌身披甲胄的武官,随便一个站出来都能把他捏死,他端杯子的手有些微抖,清澈的酒泛起波澜,但他强做镇定,满饮三盅。

寒冬腊月,桌上的饭食都快结冰了,杨忠速速令人更换几席热菜。

宾主欢愉,谀词如潮,吃到兴头上,郑行远让武官们依次报上姓名、官职、所在卫所和去岁大战中的主要功绩,他这个人,最敬重武将,尤其是他们这些驻守边关的将领,晋州苦寒,守边辛苦,他要将诸位的功绩上报兵部,为大家请功。

言罢,又现场作了一首“边塞诗”。

不知内情的武官们上了头,没想到赴个宴还有这等福利,纷纷站起身来,一边做自我介绍,一边汇报自己在每场战役中的功劳,郑行远怕自己忘记,邀请了王同知帮他记录。

王同知不明就里,但这都是小节,把郑行远伺候走才是正办,也便依言照办。

很快,漠北大军的进攻路线被复原的一清二楚。

杨忠此时收到了经历司递过来的条子,神色骤变——郑行远扮猪吃虎!

他站起身,皮笑肉不笑地说:“郑按院,各卫所的行军路线涉及军事机密,你越权了。”

郑行远一脸认真:“把杨大人这句也记上。”

杨忠:“………”

“杨大人不要介意,这好记性不如烂笔头,读书人改不了的毛病。”郑行远又从袖子里掏啊掏,掏出一份劄子:“您看这个——朝廷在一年内收到的战报,如果本院不抄录下来,怕是很难发现军报与实际军情有出入呢。”

杨忠面色更加难看:“郑按院不懂兵事,我等将兵在外,不是大事小请都要上报朝廷的。”

“唔,杨大人所言极是。”郑行远道:“这句也记上,本院听不懂,陛下久经沙场,应该会懂。”

“………”

恰在这时,门外一阵骚乱,杨忠揣着火气大喝一声:“何人在外喧哗!”

一名下属开门进来,对杨忠禀告道:“大人,有一队锦衣卫闯进衙中,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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