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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她嫁回沈家联姻,母亲则满心满眼偏爱兄长,同样看不见自己。

现在她还没嫁出去,父亲已经不想让她过问那些隐秘的家事。

她十岁之后鲜少落泪,今日实在难过,低声哽咽一阵,才接过侍女递上来的帕子拭去泪水,往外走去。

见王九娘情绪稍稍平复,侍女壮起胆子,小声问:“女郎,那些人……”

“敢嚼舌头,全拔了舌头撵出去。”王九娘冷冷说道,“什么赤狐妖狐的,我们家不信这些,这些神神鬼鬼的话有人敢再说半句,统统打死——里面那几个,一起处置了。”

那名侍女领命,出了院门,对着守门的侍从一点头:“里面那些粗使的奴才,全都处置了。”

侍从小声问:“不知主子吩咐怎么处置?”

“全都打死!”侍女说,“除了七郎身边近身侍奉的人,押起来先关着,让他们管住嘴,只当今天什么都没看见。其他的要怪只怪爹妈生了两只眼,一律拖出去打死,照旧收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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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目睽睽之下,王珗颈间戴着深冬才会用的绸绒风领,脸上厚厚抹了三层粉,勉强遮住伤痕,赶到了待客的小厅。

来客共有两人,左边那人姓杨,是杨家的大管事,头发花白,神情严肃;右边那人来自裴家,叫做炳烛,年纪尚轻,左顾右盼。

杨管事训练有素,对王珗的脸视而不见,恭谨行礼,带着炳烛一同送上一只小匣子,很谦卑地说:“听说府上忙乱,裴七郎君十分担忧,送来这些草药,希望于贵府有助。”

王珗脸颊肌肉抽搐两下:“替我谢过。”

杨管事连忙道:“不敢当谢,这些决明子本也不是稀罕之物,您收着就好。”

王珗的表情凝固了。

决明子,决明子。

其意昭然若揭,催他早作决断。

王珗嘴里发苦——杨氏和裴氏果然不信,多半以为是王珗要保儿子,自导自演的一场荒唐闹剧。

世家惯来讲究话只说三分,轻易不撕破面皮。仰泽园送来一盒决明子,不止是提点,更隐含警告。

——你若自己不肯决断,便不要怪我们帮你决断。

既然杨管事没将话说透,王珗自然不会自己扫自己的面子,勉强道:“替我多谢裴郎君的决明子,如今家中小儿病了,正用得上。”

药已送到,杨管事便起身告辞。

王珗着实急的心头焦躁,无心对着杨氏裴氏派来的侍从客气,只命人将他们送出去,便匆匆又走了。

炳烛与杨管事对视一眼。

王氏侍从将他们送出外院,一路向外走,只见沿途部曲侍从来往不休,连石径两边的草木都踩倒了。

杨管事老成持重,这时隐隐觉得不对——王家忙乱太过,若说做戏,未免太过细致逼真。

王七郎倒像是真的丢了。

他们二人不动声色,乘上牛车离去。

仰泽园与王氏别院同在无相山下,都是修来赏景用的。风景最好、清幽秀美、往来便利的风水宝地有限,彼此相隔不是太远,牛车不到半个时辰的路程。

走了一刻钟,只见一辆青盖车迎面而来,积素歪戴斗笠坐在车外当车夫,车身却没有杨氏或裴氏的家族徽记,十分简单朴素。

能以积素驾车,车中何人不问而知。

二人连忙下车,赶到车前行礼,禀报今日见闻。

“王家失心疯了?也不找个好点的借口。”积素忍不住说,“这都是什么事,不会真以为有人相信王七是给狐妖勾走的吧。”

他话里隐带不屑,裴令之并不信神鬼,身边这些侍从也都受他影响,听了狐妖二字只觉得荒谬。

杨管事看向马车,恭恭敬敬道:“请郎君示下。”

杨桢昨日一早动身回竟陵,临走前再度嘱咐仰泽园上下,要侍奉裴令之如同侍奉他一样恭敬。而杨管事又是被杨桢特意留下,要盯着王氏行事,然后一五一十送信给他。

岂料杨桢前脚刚走,后脚王氏鸡飞狗跳,摆出一幅王七郎丢了的模样——不管真丢假丢,杨管事不能擅自行事,只能一边派人赶去送信,一边请裴令之做主。

原本杨管事应该唤裴令之一声七郎,然而不幸的是,王七正好也排行第七,杨管事觉得太过晦气,于是如同称呼杨桢一样称呼裴令之为郎君。

马车内,裴令之平静冷淡的声音传出来:“那又如何?”

车外,所有人先是一愣。

裴令之缓声道:“王氏应当给一个交代,仅此而已。”

如果他们拿不出王七郎,那他们就要在其他方面,付出更大的代价来给一个交代。

至于王七郎是真的失踪,还是王氏自导自演,那不是其他世家应该费心的事。

众人中,杨管事最为老奸巨猾,脑子一转便领会了裴令之言下深意,豁然开朗脱口而出:“郎君英明。”

裴令之不置可否,垂眼平静吩咐:“走了。”

杨管事下意识道:“郎君这是要去何处,多带些人才安全。”

“郎君想去弘信寺走走。”积素说,“今日是讲经的最后一天。”

说着,他做了个鬼脸:“王家下人不是传说狐妖勾走了他们家郎君吗?弘信寺恰好术业有专攻。依我看,他们真该举家去拜一拜。”

第25章 狐妖(二)面前这位年轻文秀的储君,……

弘信寺外,人群摩肩接踵。

今日是五月二十七,讲经的最后一日。放眼望去,远处山脚下名刹巍峨屹立,大雄宝殿前香烟袅袅升腾,人流往来交织,声音喧嚷纷杂。

寺前有片巨大的广场,场外由远及近各个小摊依次排开,叫卖声、笑闹声混在一处。近处炸素糕‘嗤啦’一声落入油锅,溅起金黄油花香气四溢;红黄紫绿四色风车滴溜溜地转,下方铃铛叮铃铃脆响;酸梅汤凉茶的浓郁酸甜四处飘散,几个孩子咬着手指挪不动步子,牵着父母的手央求……

无比喧哗,无比热闹。

没有极大阵仗的设坛净场、祭拜神佛,然后经过种种繁琐的仪式,高僧登上莲台讲经说法,台下众人虔诚静听,自成一派端严气象。

和寻常佛寺应有的庄严肃静截然不同,和江宁裴氏过往每一次摆开排场、广请僧道的法会都不同。

这里更像太平安乐的繁忙集市,而非高僧开坛讲经的法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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积素险些以为自己走错了地方,站在马车上踮起脚张望,确定弘信寺巍峨的山门就在广场尽头,忍不住说:“不是讲经吗?”

“不是讲经吗?”不远处走过一个身穿灰色僧衣的小沙弥,积素勒马缓走两步,“小师父,请问圆成住持与诸位大师在何处讲经?”

小沙弥闻声张望过来,偏过身跟着马车一同走,眨巴着眼睛稚声道:“檀越好——住持与几位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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