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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了结论:“不能讳疾忌医。”

贴身侍从听得茫然。

景含章也不解释,心想这二人现在也不知道在着急什么,虽说近水楼台先得月,目前来看他们两个胜算最大,但圣上与殿下都还没有发话,还没到尘埃落定的那一刻,他们争来争去彼此较劲,若是被别人摘了桃子,可就丢大人了。

想到这里,景含章幸灾乐祸地想,倘若他们较劲半晌,殿下另立正妃,或是把穆嫔扶正,让这两个做小……

——更刺激了!

她想象着那幅画面,忍不住露出邪恶的笑容。

贴身侍从不理解主子为何笑得如此古怪,只担忧地规劝:“您何必说这些呢,这些话一说出来,岂不是把那两位都给得罪了?”

景含章笑容一收。

她高深莫测道:“要是不为得罪他们,我还不说这些话呢。”

看着侍从不解的神情,景含章抬手指了指自己:“宗亲。”

又往身后的厅堂点了两下:“文官、勋贵。”

“圣上与殿下精心择选此次随行奉驾的人选,如果不能彼此提防制衡,反而亲如一家,我们三个就都等着脑袋搬家吧。我不和他们过不去,就要和自己的前程过不去。”

并州的天气渐暖,然而有时还是会突然吹来一阵微寒的风。

景含章揣起手,静静思忖。

可以想见,今日她的话足以将这两位同僚一口气得罪了,看似是多嘴多舌招来麻烦,实际上反而能让殿下更放心用她。

谈照微与郑明夷之间因正妃位置生出的敌视绝不掺假,但以他们二人的城府,会将这种剑拔弩张的气氛明明白白外显,很难说不是抱着与她同样的想法和考虑。

景含章耸了耸肩。

——和聪明人一起共事,总比和蠢货待在一起更好。

.

一口匣子,放在桌面上。

仙野县令看着那只匣子,神情非常凝重且复杂,像是一日之内先死了吃喝嫖赌但还有点感情的爹,又死了不慈不爱但也有点感情的娘。

“这是……”

“一颗人头。”

话音未落,仙野县令已经手快揭开匣子,一颗双眼圆睁的带血人头,正和他四目相望。

咣当!

仙野县令大叫一声,像只受惊的兔子往后跳开,险些撞翻了桌子:“快拿走!快拿走!这是什么鬼东西!”

惊恐之下,素来自诩风雅文人的县令终于沉不住气,口中冒出长串粗鄙之词。

幕僚只能假装没有听见。

待县令惊恐稍减,歇了口气,幕僚才道:“大人,那……那人咱们还要见吗?”

县令神情变来变去,片刻一拍大腿,咬牙切齿道:“见,怎么不见,来者是客!”

“那就请了?”

县令道:“请!”

官署中的差役一路小跑消失在门外。

没过多久,门外传来一串足音,或轻或重,或缓或急,各不相同。

下一秒,房中骤然映入明亮的日光。

门前珠帘掀起,一角白衣飘入。

衣袂飘飘,煞是好看。

然后是一只纤细雪白的手,与手中那把入鞘的短刃。

啪的一声脆响。

短刃连鞘在掌心一拍,白衣少女飘然而入。

“弘农苏和,见过大人。”

第55章 裴令之倾身向外,伸手欲扶……

茶盏中碧色沉浮,翻腾不休。

袅袅白雾升腾,模糊了白衣少女的面容,也遮蔽了县令投来的视线。

仙野县令端起茶盏,借此悄悄打量对面的苏氏女郎。

对方有一张文秀美丽的脸。

但任何人看向她的时候,都很难第一时间集中注意力去评判她她美貌与否。

她白衣广袖,似是北方馆阁服,却又更为飘逸舒展。衣衫下摆以同色异色丝线织出精细的如意云纹,乍一看通身霜白如雪,然而稍稍定睛,立刻便能看出日光照耀其上闪烁出的细细明光。

按照馆阁服的制式,她的腰间本应悬一块玉佩、香囊或官牌,此刻却别着一把连鞘薄刃,纤薄修长,自有寒光。

便如它的主人那样。

景昭端起茶盏,抬袖一挡,杯盏根本没能沾上她的唇瓣,下一秒她放下茶,远山般的眉毛扬起,道:“贸然前来拜访,失礼之处,大人莫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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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实话,她最失礼的地方压根不是贸然登门,那颗盛在匣子里当做拜礼送进来的人头才是。

如果县令修养再差一点,此刻估计已经冷笑出声了。

然而仙野县令的修养显然不差,或者说,他认为自己的修养很不差,且还很有大局观。

在皇太女即将南下的节骨眼上,面对一位不知为何从北方而来的士族女郎,县令的大局观使得他保持了一百二十分的警惕心。

于是他放下茶盏,缓缓道:“女郎言重了。”

景昭看着他,径直道:“既然大人不介意,那我就直说了。今日贸然登门,是因为在大人的辖地内发生了一些很不愉快的事,所以我想向大人要个解释。”

图穷才能匕现。

但景昭今日根本没有准备好的地图,丝毫不做掩饰,更没有太多寒暄与客套,言辞就像最锋利的匕首,直直挑明了并不愉快的来历。

县令颇为意外,神色变得认真,道:“女郎请说。”

景昭道:“前日傍晚,我与舍妹游学到此,借住在仙野下辖的小王村。昨日一早还未启程,便有仙野县差役李氏、刘氏二人入村,强逼村民缴纳额外的赋税,威胁要将村中妇人卖良为贱,对我们姐妹冲撞无礼,颇多冒犯!”

说到这里,她似是有些口渴,暂时停住了话音,端起一旁茶盏啜饮。

借着袖摆遮掩,景昭无声观察着仙野县令的神色。

这是她刻意留给对方表态的时间,也是对方自救的机会。

此刻,对方说不说话,说什么话,将在不久的未来直接决定他的生死。

即使县令自己根本没有意识到这一点。

砰!

县令一拍桌子,义愤填膺:“竟有此事,那二人当真是我仙野县的差役,不是闲人冒充?”

景昭看着他平静道:“那二人携带有仙野县官署铜制腰牌,不是伪造。况且,经人指证,年年县署征收劳役、赋税,都是李氏带人前来。”

那就没什么可以辩驳的了。

县令皱眉,恨声道:“这二人胆大包天,实在可恶,女郎放心,我这就命人前去查实,决不轻饶。”

景昭幽幽道:“不必大人费心,李氏罪该万死,他的头颅我已代大人斩下,至于刘氏,还有一口气,可以交由大人治罪。”

方才情急之下,县令满心满眼都是这位北方女郎,嘴上说着话,心中却已经百转千回,极力思索对方与北方朝廷是否有什么关系,甚至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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