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惫。

她不能久坐久站,每日清晨头晕目眩,饮食忌口写满一张三尺长的单子,稍多吃一口就要反胃作呕,甚至连引以为傲的抑制力亦开始下降,多思多虑感时伤事,夜不成眠辗转反侧。

这种日子,她一天也不想过下去了。

景昭难以遏制,终于情绪外显,情不自禁一拍桌子,咣当!

新上任的承侍鱼女官吓了一跳——原本的承侍女官升职替补,成为新一任承书女官,自此可以在外书房出入来去——由她带起来的鱼女官便跟着升职,当上了新的承侍女官。

承侍女官明白景昭的心意,赶紧示意宫人把掉落的瓷盏清扫干净,又轻声劝慰:“太医说了,大约就在四月下旬到五月上旬,小皇孙便要降世了。圣上连殿下的朝会都免了,殿下再忍一忍,现在实在不宜出去走动。”

燕女官也帮腔道:“是呢,大夫推测出来的生产日期,其实不一定准确卡在那几天,早一些晚一些都是有的。”

这话对于景昭来说可真不中听。

她郁郁地躺下,一觉睡醒,天色已经暗了。

外间的灯火灭了大半,只有一点淡淡光影透进来,应该是怕惊醒她。

裴令之才从时雍阁回来,正在外殿慢慢喝着一盏羹,见景昭出来,又示意宫人再传几个菜,把温着的羹端来。然后对景昭道:“小燕已经做主将备好的菜交给梁内官了,殿下不用挂心,吃些东西?”

景昭摇了摇头。

她感觉说不出的疲惫,又很烦躁,还有一种极淡的恐慌。尽管睡了整个下午,却既无饥渴,又无精神,只想接着躺下去再睡一觉。

她勉强打起精神:“你就吃这些?”

裴令之喝完羹,漱完口,又在端来的铜盆中洗过手,细细擦干净了,才疲惫道:“气都气饱了。”

他鲜少说这样的话,可见时雍阁经过一段群龙无首的时日后,修书进度依旧很不理想,说不定还堆积了许多棘手问题。

景昭失笑。

她有心问一问,但困倦至极,头脑混沌,实在不想再给自己找些气来受。

裴令之看出她反常的疲惫,站起身道:“殿下先回内室躺着,我派人请太医过来诊脉。”

“不用了。”

裴令之蹙起眉梢,还想劝说,但短短几句话的功夫,景昭已经困倦到不想再说话了。

她随意摆摆手:“我睡一会。”

这一次躺回床榻上,景昭不知道睡了多久。

睡到后来,她的意识渐趋清醒,清晰地知道自己正身处睡梦之中,但眼前却只有一片漆黑。

她感觉自己睁大了眼睛,却什么也看不见。

虚空中仿佛伸出许多只无形的手,一把攥住她的四肢百骸,向四面八方拉扯她。

五马分尸般的剧痛袭来,景昭惊呼,却不是因为难言的疼痛,而是短短一刹那间,黑暗深处似乎有一张熟悉的美丽面容掠过。

惊鸿一瞥,无影无踪。

她尖叫一声,从梦里惊醒。

裴令之惊坐而起,还没睁眼先伸手去碰景昭,摸到了一手淋漓的冷汗。

景昭反手攥住他,因剧痛而用力过度,指甲情不自禁掐进裴令之手臂:“去……去传太医,还有女医,还有……”

短短一句话,她声气虚弱,几番断续。

裴令之心头轰然剧震,甚至顾不得穿鞋,扬声喝道:“去传太医、女医、稳婆,快!再遣人去明昼殿禀奏圣上!”

——“殿下将要临盆了!”

第155章 那么她们母女,就都自……

夜空阴沉,乌云翻墨。

今夜无星无月,夜色阴沉,深更半夜的皇宫万籁俱寂不闻人声。是以,芳筵殿那边稍有动静,立刻便被明昼殿值夜的内侍探知,还不等报讯宫人飞奔而来,便去寻梁观己。

咣当!

一声脆响,玉碎声如同裂帛,深夜分外刺耳。

梁观己手还悬在半空中,尚未来得及叩门,听见殿内的动静,心头一惊,连忙揣度着推开殿门,疾步走到内室门外:“圣上!”

皇帝的声音分外清晰:“进来。”

梁观己这才走进内室,步子虽然急切,语调却依旧平稳:“圣上,芳筵殿那边过来报讯,太女殿下即将临盆了。”

由于皇帝已经就寝,内室灯烛灭了大半,只有一两盏灯火未熄,隔着罩子散发出柔和黯淡的光,映亮方寸之地。

御榻深处,皇帝拥衾而坐,面颊雪白眼珠乌黑,目光未曾凝实,仿佛注视着虚空之中捉摸不定的一点。

直到梁观己说出芳筵殿三字,他才骤然回首,挑起帘幕。

榻外朦胧的灯火,映出皇帝幽白面孔,就像一线幽暗里浮出的一只艳鬼。

“太医过去了没有?”

梁观己恭谨道:“禀圣上,芳筵殿已经去请太医并女医、稳婆了,一应物事殿里也早备得齐全。”

皇帝颔首:“过去看看。”

.

圣驾莅临芳筵殿时,这里已经灯火通明。

按常理来讲,皇女临盆,驸马为了表示对妻儿的重视,应该守在产房外,虽不能随意进出,却也不能远离,如此才显得上心。

然而皇太女贵为皇储,又与普通皇女不同。

说的冷酷些,寻常皇嗣,只要不是储君,无论皇子还是皇女,地位固然贵重,但影响力着实有限——但凡不是皇帝唯一的孩子,死了也就死了,朝臣们叹惋一二也就罢了。

但皇储不同,不要说皇帝膝下只这么一个女儿,就算还有十个八个儿女,一国储君更易,仍旧是足以天翻地覆的大事。

是以,太女刚被扶进产房,东宫内卫统领苏惠、承书女官二人立刻便按照早定好的规矩,分头把守住产房内外——由苏惠率领内卫守住外部,将一切闲杂人等遣出芳筵殿,只留必不可少的宫人;由承书女官带领贴身宫女,亲自进产房监督协助,太医和稳婆加起来四个人,产房里有八名亲信女官,绝不会留下任何做手脚的余地。

承书女官其实已经算是介于宫廷内外之间的官职,严格来说不该由她负责产房之内。

但她此前做了多年承侍,新上任的小鱼还是由她一手带出来的,论起在内宫的威慑力,还是她更强些,这个时候也就暂时恢复旧日职权,担当起承侍的责任。

外有苏惠、内有女官,芳筵殿上下此刻守得有如铁桶,就算皇帝无暇前来坐镇,其实也没有值得忧虑的地方了。

这幅阵势过往曾经由内卫与女官演练过无数次,在太女有妊之后,大尚宫便料事在先,上书奏禀皇帝,循着齐朝储君养病、宫妃临盆的宫规条例,完善一番,拟定了皇太女生产时的诸多定例。

皇帝御口允准,景昭无意反对,裴令之当然也就没有置喙的余地。

他倒不是有什么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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