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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声音里带着自己都没察觉的雀跃。

裴靖逸喉结隐隐地滑动,又带着他连射了几箭。

顾怀玉一箭比一箭拉得更纯熟,唇角浮出少有的轻快,整个人舒展开来。

而裴靖逸,却一箭比一箭憋屈。

此刻简直是在受着世上最舒服的酷刑。

怀里抱着一个又香又嫩的美人,整具身子依偎在他胸膛,连手也完全被他包裹在掌中。

能感受到那清瘦背脊的骨节、清晰脉搏,耳后那片肌肤白得晃眼,还隐隐散着温热幽香。

更要命的是,顾怀玉每次拉弓时无意识地向后一靠……

折磨人。

太踏马的折磨人了。

裴靖逸眼底烧的过火,耐不住地口干舌燥,最解渴的就在他眼前,那雪白细腻毫无防备的后颈。

他心猿意马,呼吸沉重,灼热的唇一点点凑近,熟悉的香气更浓地钻入鼻端,非但没能平息燥热,反似往火堆里泼了桶油,烧得他浑身血液都在沸腾。

他已经很久没发泄过了,自从那次发泄失败后,这股火就一直压抑着。

此刻理智的弦绷到极致,在顾怀玉又一次往后靠时,“啪”地绷断了,他嘴唇挨上后颈,舌尖不由自主舔了舔冰凉的肌肤。

若是寻常,顾怀玉或许察觉不到,但此刻全神贯注地集中在弓弦,颈后的热乎乎舌尖舔得他浑身一个激灵。

他身子蓦然地僵住,箭矢歪斜着钉入靶垛边缘。

裴靖逸察觉到怀中人的僵硬,鼻尖在他后颈蹭了蹭,嗓音沙哑得不成调子,“好香,没忍住。”

顾怀玉这颗精密的脑袋当场卡壳了。

裴靖逸在亲他?

亲他干什么?

他再不通风月,也知晓亲吻和那档子事意义完全不同,不是只有男女之间才会干这种事?

不对。

他缓缓地扭过脖颈,眉尖蹙起,十分认真地问:“你好男风?”

裴靖逸被他问得一怔,他表现的还不够明显?

随即他忽然低头,几乎与顾怀玉脸贴着脸,温热的呼吸交错间,他清晰感觉到对方纤长的眼睫在自己脸上轻轻扫过。

“是。”他嗓音低哑,坦率地承认,“我喜欢的人是男人。”

顾怀玉微微后仰,对上那双灼人的眼睛,他迅速将身边的男子理了一遍,“沈浚?元琢?”

裴靖逸嘴角狠狠一抽,牙根磨得咯吱响,强忍着咬人的冲动,“我裴靖逸样样都要拔尖——”

“喜欢的当然是天底下最了不得的人物。”

早说嘛。

顾怀玉当即明白了,后知后觉地眨了眨眼:“我?”

裴靖逸被他这副迟钝的模样气得发笑,侧头灼热的鼻息喷在他耳畔:“我要为相爷'抚琴弄箫'……”

他故意在某个字眼上咬了重音,“总不是要巴结您吧?”

顾怀玉表情瞬间凝固,睫毛轻轻颤了颤,彻底宕机了。

这副罕见的呆愣模样看得裴靖逸心头发热,哑然失笑:“相爷真以为我那些话都是为了巴结您?我有那么变态么?”

——太可爱了。

他心里无声嚎叫。

第72章 都赖下流胚子。……

顾怀玉在很认真地思考。

他身在高位多年,习惯统御全局,用权衡利弊的方式看待一切。

于是回过神的第一件事,就下意识在脑中铺开一张无形的小算盘——

裴靖逸对他有意,这件事利弊几何?

利:忠诚度增加,可调度性提升,服从度增强,军事价值稳定。

弊:除了时不时被口头吃点豆腐……似乎没什么弊端?

于是他神色恬淡地后退一步,微微一颔首,“哦,原来如此。”

裴靖逸立刻贴近一步,嘴角勾起的笑意极为殷切,“那我能为怀玉‘抚琴弄箫’吗?”

顾怀玉眯起眼,不悦道:“不可。”

若不是巴结,那就是想占便宜,他还能不懂这个?

裴靖逸故作失望地叹息,但眼眸却幽亮幽亮。

“不可就不可。”他声音压低几分,坦荡荡地说:“我裴度的另一个优点,最会变着法子让我喜欢的人……舒坦。”

顾怀玉有意错开他的目光,心情莫名愉悦几分,“心意领了,那等事不必了——”

“你若真有意,可以多教教我射箭。”

裴靖逸闻言神色微妙了一瞬,还教?再教下去,裤子就真该着火了。

他低头瞧了瞧顾怀玉腕上还未消散的红印,“这把弓不适合你,等我给你做一把适合的。”

顾怀玉觉得他说得有理,便转身往庭院外走,随口撇一句:“也好,你做弓吧。”

裴靖逸将弓随意往肩上一扛,就这么盯着他的背影看,直到那抹清瘦的身影消失在回廊尽头。

他舌尖抵着腮帮子,忽然低笑出声——顾怀玉听完他那番大逆不道的剖白,没把他吊起来抽一顿鞭子、满门抄斩、流放千里、割舌断指……

甚至连句“滚”都没舍得骂他。

这不就等于……

默许了。

既然默许,那不就等于是他裴度的媳妇儿了?

顾怀玉辞官的第十日。

往日熙攘的朱雀大街,如今冷清了大半,茶馆酒肆都鲜有人光顾。

哪怕对朝局一无所知的市井百姓,也都隐隐嗅到一丝山雨欲来的气息,察觉大宸要出大乱子了。

最先扛不住的是户部。

户部迟迟不发官员俸禄,那些大官自然不在意这点银子,但底层的小官小吏呢?

一家老小指望着朝廷发下的几吊钱活命,这俸银再拖,岂不是要人命?

于是,小吏们也顾不上往日体面规矩,大批地罢工,呼朋引伴地去户部门口堵着要钱。

有的衙门上司还压得住,下死命令不许去闹事。

可那些压不住的便彻底放开了手脚,呼啦啦地往户部门口一蹲就是一整日,堵得大门都开不了。

他们不光要俸禄,还理直气壮地要求三倍的俸禄。

为何?

因为京城的米价疯了一般往上涨,昨日五十文一斗米,今日能卖一百文,转眼又涨到一百五十文。

涨价的同时,还得拼命抢购。

粮铺前人山人海,长街从街头排到街尾,挤得水泄不通,好几家粮店掌柜甚至搬了官兵过来维持秩序,可仍是乱成一锅粥。

百姓们怨声载道,议论纷纷——

“米价涨疯了啊,顾相在时这个价钱能买多少升米?现在才买多少?”

“还不是狗日的朝廷征粮征狠了,漕运的船都停了大半,全去运军粮了,咱们老百姓的饭碗谁来管?”

其实之前顾怀玉在位时,早料到军粮征收可能会推高米价,便调拨了各地储粮,又压下商家囤积居奇的势头,把这件事处理得无声无息,未掀起半点波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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