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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有什么打算,肯定都不会是好事,”庄情一边仰头,用鼻尖蹭过梁嘉荣的脖颈,一边轻描淡写地回答道,“他们应该巴不得我现在搞出些丑闻,引起舆论。”

而倪家绝对不会坐以待毙,哪怕庄情再这么小心行事,对面也肯定会想方设法地把脏水泼过来,所以即便目前看起一切平静,什么都没发生,他们也必须时刻警惕。

因为平静的水面之下早已暗潮涌动。

梁嘉荣想到自己那个被倪子诚买走的硬盘,心里总有些不好的预感。

“哦,还有,”庄情的说话声打断了他的思绪,“家里定了这周五去拜山。你记得把时间空一下。”

第53章 拜山

按惯例,庄家会另外请高人算一个好日子,错开墓园人多的时候去祭拜祖先。

这天淅淅沥沥地下起了小雨。

管思雅早早地起了床,抽出三根香点燃,捻在手中,跪在神台前的软垫上。

青烟袅袅腾起,卷着一股檀香气味飘散开来。香炉背后的牌位上,用金漆写着庄门堂上列祖列宗。她对着祖先牌位喃喃低语。

她其实不信神佛鬼怪,只觉得人死就是死了,一捧灰一吹就没,没有那么多报应不报应的。

但庄文信这个,所以她会把这些礼数都记住。

该说的说完,她将三柱高香插进香炉里,双手合十拜了三拜。

尽管这个家的关系向来都称不上和睦,但自打庄文将私生子认回家之后,管思雅就开始察觉到有什么变了。

一种更加难以言喻的、隐晦的氛围在蔓延,仿佛每个人心里都藏着些事,而这些事情不只是单纯的秘密,而是在暗中跟他们彼此都有所牵连。

庄文自然不可能跟他们透露关于私生子的一切,但枕边人是什么性格,管思雅比谁都清楚。他从来不怕人有野心,这或许是一种自大,一种相信自己能够轻易操控一切的自大,就好比当年她接近庄文,后者不可能不知道她图的是什么。

陈憧能被庄文认回庄家,大概率是后者在陈憧身上看到了野心,否则大不了就是给点钱让对方自生自灭。

至于陈憧想要什么,答案看上去是那么的简单明了。

管思雅不担心庄情的脑子,也不怕自己儿子斗不过别人,她唯一担心庄情的一点,就是后者这一生过得太顺遂了,除了当初被绑架的经历,几乎什么苦都没有吃过。

出生富贵人家,自小过的就是好日子,不知道穷是什么,不知道为了温饱而挣扎是什么滋味,甚至连脑子和长相都是一等一的好。哪怕是当初不情不愿结的婚,都让他碰上了梁嘉荣——管思雅怎么可能看不出现在的梁嘉荣是真心喜欢庄情。

有时候管思雅这个亲妈都要忍不住想,上天怎么会偏心成这样,把好的全给了一个人。

所以庄情根本没有任何紧迫感,更没有野心,因为对他来说,想要的都能拥有。哪怕暂时没有,他只要动动脑子,想点办法,也终归会拥有。

一切都理所当然。

而没有紧迫感是一件很要命的事情,会让人不知不觉陷入一种被动的境地。所以管思雅一直都在教庄情去争取,反复告诉后者现在有的一切他值得,但不是应得的,就是害怕有朝一日这个缺点会害了他。

“老天保佑。”

明明不信神佛,管思雅却不自觉地喃喃道。

-

港岛上空的天是灰蒙的,远处的海水涌现出一种深沉的颜色,和素日阳光下碧蓝的模样截然不同。

司机打着雨伞拉开后座的车门,庄情下车后接过那把伞,转身帮梁嘉荣遮住天上落下的雨水。

漫山的坟头,面朝着大海。

港岛寸土寸金,能在死后埋进一块地里的大多非富即贵,更多的人死后只是将骨灰瓮都塞在小格子里,从生到死都窝在方正的监牢中。

庄家的坟头在山坡的顶端,修得恢宏阔气,仿佛死了也高人一等。

除去庄文父母的墓碑,还有另一个坟头,上面刻着的名字叫庄肃,是庄文早夭的弟弟。而庄文的碑也早就已经立好,原配夫人的名字镌刻在那块墓碑左边,庄文的名字则列在右侧,用油纸封着。

不过,据庄情说,原配夫人的骨灰并没有埋在这里,而是被娘家要了回去,单独下葬。和庄文并在一块的这个墓只是个衣冠冢,里面放着当初夫人下嫁时戴的婚戒。

庄怜没来。

自从母亲死了之后她一直都不来祭祖。

陈憧倒是来了,正站在庄文身旁,替后者打着伞。

梁嘉荣想起之前调查陈憧时,资料上说他的母亲已经亡故,而母亲那边和娘家断绝了关系,所以在认回庄文这个父亲之前,陈憧基本上就是孤家寡人的状态。

梁嘉荣不知道他站在这里有多少真心,但他一直能感觉到陈憧并没有多喜欢庄文这个父亲,甚至都没有那种私生子有朝一日被认回家里的得意。

一旁的管思雅正忙着布置祭拜的茶酒,管家举起伞替她挡雨。

她是个很合格的当家主母,尽管是情人上位,从前又是选美冠军,在娱乐圈曾经红极一时,但做起事情来却非常利落,也很有自己的主见。

梁嘉荣上前帮管思雅将准备好的祭祀用品从袋子里拿出来。

后者抬头看了他一眼。管思雅今日只画了一点眉毛,在这双柳叶眉下,是圆而灵的杏眼,鼻子挺拔而精致。她是那种不笑的时候看着有些不近人情,可笑起来却又明艳动人的类型。就凭这张脸也能看出来,庄情的美丽百分之九十遗传自母亲。

“帮我把茶杯、酒杯摆过去吧。”

梁嘉荣照做,替他举伞的庄情也亦步亦趋地跟着。

雨水砸在脚下的石板上,溅起一片细密点水花。加上偶尔从海上吹来的一阵风,他们的裤腿几乎都湿了,潮气就这么顺着湿透的布料包裹住皮肤。

上完香烛,敬完茶酒后,就是化衣纸。

点燃的纸扎用品在雨中燃烧起来。

橘红的、跃动的火焰在灰霾的天空下和丝丝细雨中有种诡异的美感,像是某种不详的预兆。

庄情站在梁嘉荣身边,突然想是感觉到什么似的抬起眼。他的目光穿过那股扭曲的热浪,望向站在对面的陈憧,与后者的视线不偏不倚地撞在一起。

窥视被发现的陈憧没有慌张,只是沉沉地又看了庄情几秒,然后才将目光转投到他们面前那捧燃起的烈火中。

热浪夹着一股焦灼的气味扑面而来,被高温灼烧得扭曲的空气将那些燃烧带起的灰烬压得飞向空中,却又在眨眼间被雨水打在地上,融化成一片灰黑的污水。

庄情忽然贴到梁嘉荣耳边,说:“以后我们死了也埋在一起吧。合葬。”

耳边响起的话语和吐息扑打在耳廓上的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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